(一)
放暑假了,带着孩子回到了离别许久的家乡。趁着傍晚天气凉爽,带孩子出去走走,顺便让孩子熟悉熟悉环境。
正和孩子边走边聊天,巧遇一人,头发花白,胡乱地绑在脑后,脸色苍白而憔悴。我一时还没认出来。仔细辨认后,才认出是邻居家的霞。她也仔细地打量我一番,小心翼翼地叫着我的小名。那一刻,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怎么变成了这样子?这还是以前我羡慕的那个身材高挑、面若桃花、集美貌与才干于一身的霞吗?心情突然黯淡了下来,眼前全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霞的家里姊妹众多,她是老大,我和她的一个妹妹一样大,所以经常去她家玩。她的家里时常会聚集很多村里的孩子,像是村子里的聚会场所。霞比我要大很多,时常不会和我们一起玩。只记得我上小学时,她已读高中。高考落榜后,因为家里穷,没有复读,回家务了农。只是偶尔听人说起,她在家自学法律。
有一天,家门口有人打听霞的家,我带的路。来人是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背上背了一大口袋水果。霞的妈后来说是霞的同学,一个开公交车的司机。在我懵懂的年纪里,我知道了那是霞的追求者。
后来,霞去县城里做工,带回来一个黑黑瘦瘦、和她差不多一般高的小伙,据说是正式工。再后来,霞就嫁给了那个黑瘦的小伙。村里人都说不般配。
我上高中的时候,和霞的妹妹去过她的家里,当时在县城里租房子住。她的老公在城里信用社上班,霞没有工作,有时候替人写法律文书。从当时的情况看,经济状况一般。
再后来,我上学、工作,很少见到。听人说生了个女儿,在本世纪初的时候,他的老公已调至银行上班。当时能在银行工作是很体面的,收入高、福利好。但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的霞遭遇老公出轨、被离婚。今天问了母亲之后才知道,霞今年五十出头,离婚多年后再婚,嫁了一个比她大很多的人。想必是日子不好过,不然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红颜易逝,霞最终没能逆袭,妥协给了生活。这也许是无数个有梦想的女人的劫难,活成了自己不想要的生活。
(二)
暑热难耐。晨起,听到从村子的东头传来阵阵哀乐,谁家有人去世了?问后才得知是云家的老汉。
云在年轻的时候,嫁给了她的高中同学成。成是我们村子里的复转军人,是云一直仰视的偶像,高大、帅气。可成在当兵的时候,是有对象的,他们是初中同学。女方的父母是镇上的铁路职工,当时是吃公粮的。成当兵的唯一愿望就是转为志愿兵,这样就有了公职身份,就可以和心爱的姑娘比翼双飞了。可是,天不遂人愿,一连几年都没能转成志愿兵,服役的期限也满了,只能无奈地转业回家 ,成为了一个农民。没有光环的笼罩,没有转为志愿兵,女同学变卦,被迫分手。但从此后,成一蹶不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因爱不成而成疾。家人无奈,只好四处托人说亲,恰巧相亲的对象是成的高中同学云。云相貌平平,身材矮小,在人群之中是泯然众人的那一个,造化弄人,云成了成的媳妇。
婚后的生活平平淡淡,他们陆续生了两个儿子,本以为就这样可以过完一生,可时不时地成都会犯病,会外出游荡几天,说话也前言不搭后语,村里人都感叹好好的一个小伙子被毁了。在一个夏日的清晨,好几天都没有踪影的成,被人在村里的一个水井里发现,终究耐不住现实的残酷,寻了短见。
带着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云一个女人,受尽了生活的磨难。记得有一次,秋收后要播种,遇上了连阴雨,云家的玉米秆还在地里没弄出来。我在上学的路上,看到大雨之中的云一个人把玉米秆一捆一捆地往出抱。混合着雨水、汗水和泪水,雨中的云艰难地前行……
后来,有好心人给她介绍了离异后又被二婚老婆撵出家门的老实巴交的民,同样的命运,不一样的不幸,两个人惺惺相惜。云的公婆认云做了女儿,民就成了云的上门女婿。种田、卖菜,两个能吃苦的人,翻修了当时成留下的烂尾房,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后又在前院盖上了新房子。
如今,两个孩子都已成人,终于盼来了好日子,民却患了不治之症先云而去。在云六十出头的年纪里,又遭遇了人生的第二次重创。
女人不易,生活还要继续,不管未来是什么样的,都要勇敢前行!
(完)
女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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