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受的痛苦就是儿童第一次发现别人的凶恶:他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在迫害他,没有一点儿倚傍,真是什么都完了,完了!]
长夏转学第一天到新校的情景,已经记不得。走廊上也许有风,是个晴好的清晨,她一身橘色夏装,望向所谓新教室。
她也不记得,是怎么开始和新环境里的同学说话,往来。
只是有一个,很明丽的女孩儿,那么色彩鲜明地,印在脑海,刻进生活。
也许是一直在乡村里得以不染地简单,长夏很容易地,和新同学,做新朋友。可是,那时候,做朋友怎么可以困难呢?
同班同学,不就是,朋友吗。
这女孩子,那时候还很会幻想。很幼稚的。她总是在各种旅途探险中,和她的男男女女许多朋友,简直是乘着尼摩船长的鹦鹉螺号自来一次海底两万里。剧情没有很复杂,也没有那么多险恶,只是开始一段旅程,遇到新的奇异物种,莫名结束,又一段新旅程。
这女孩子,那时候,对长途客车很有好感。懒懒躺着二十多个小时,日,夜,就是新的地方。
她好像没有太多游戏,放学即刻步行十多分钟到路口乘公车回家。回家后可以看动画片,等母亲回来,或者做作业,等母亲回来。母亲总是,在她回家后半小时左右,下班。
为什么,放学不留下玩儿会儿呢。那时候她不知道有这项活动的。许是低年级有次中午放学在河边榕树贪玩被母亲暴打怕了,也或许是习惯。小女孩的跳皮筋踢毽子什么,她一概不擅长,男孩子们,她和男孩子们的游戏大概就是课间吵吵闹闹粉拳相向。
很好的时光。
除了那个,那么鲜明的女孩儿。是,很优秀的女孩儿啊。很热情,很自信,很友好,的女孩儿啊。
长夏喜欢极了她。
有时听到其他朋友说那女孩儿种种不是,长夏辩驳“那女孩儿唯一的缺点,是没有缺点。”
长夏喜欢阳光灿烂的女孩,喜欢热情的积极的,她以为,自然,她喜欢的人都是善良的,自然,对方也喜欢她。值得这样,深深的,也许略带盲目的信赖。
幼年时的崇拜,那么一击即碎阿。
其实,并不都是,自己想的那样。她不是那么容易就交到朋友,不是那样,她以为是朋友的、那样喜欢和信赖的,怀着同样的感情对她。
一道儿走在路上的朋友说,其实她不那么喜欢你呢。她觉得,你那样跟谁都相处地好,面上假装着,其实心里藏着的,是与谁都算计。
晴天,霹雳吗。有什么崩塌了。
后来会做愚蠢的事,和其他人一道儿写匿名信到老师那儿“告发她”,第二天,真是假装着与她相处······
悔吗。悔的话,是悔什么。
有什么消失了。
后来那女孩儿知道了,将长夏与“同谋”的人拦在教室里。这件事是怎么结束,她们怎么毕业,升学在新校园是怎样打照面,模模糊糊地记忆过去了。
新环境又是一个可以发光发热的地方阿。新朋友,新开始。是天性使然,还是那时智力发育的原因呢,很多事情,不断发生,不断遭遇,悲喜,起伏,后来就又都忘记了。生活永远是从新的一天开始。自我唯心地,喜恶,以为其他人也和她一样地看待事物,至少,不会怀疑她是虚假的她。还是如此阿。
但是,总有什么,消失了。
她也,变成了让谁失望的人了吧。她也,伤害了谁的友情吧。忘记了另一个小姑娘在图书馆前的约定,在窗内做一个永远也叫不醒的,装睡的人。最后,失去了什么,也失去了关于谁拥有什么的资格。
后来,后来······
她重又,更偏执要抓紧什么,变得也要去,叫醒装睡的人,等待一个许久不至的人。
后来后来······
时间久长,人来人往,那些发生在过去的错误和伤害,我以为,终是难以原谅的。只是,那是过去的事情,模糊了的记忆,美化或丑化踪迹难寻。而人,是鲜活的,那些明丽鲜艳的女孩儿,终究,还是很喜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