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是个技术活。
1.
在桂林的第二日，我们随团去了龙胜。同样的八人商务车，一家四口，一对情侣，还有我们。司机是位异常活跃的三十岁男子，自称“发哥”，壮族未婚大小伙儿。年轻的时候，在广东打过工，随口哼出的粤语老歌，很有味道。
同行的那对小情侣，姑娘很漂亮，一身雪白，大眼睛像铃铛似的，镶在瓜子脸蛋上。鼻头宛若一颗小青豆，微微翘起的嘴唇，赤红通透。
发哥对她有些偏爱，姑娘拔了他的车载充电器，按上了自己的苹果充电线。发哥嘟囔了几句，姑娘不理他，发哥便也不再做声。可若姑娘兴起,多问了他几句，发哥一准热情洋溢，为她解答。我在后座上，突然有些羡慕又嫉妒，也想当个这样漂亮娇蛮的女孩子。
2.
发哥特能说，一百多公里的山路，一路滔滔不绝，从打工经历，说到桂林发展，又从壮族风俗，说到了山区建设。听着听着，我突然想起在日本遇到过的天津导游，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小伙儿，小时候就到了日本留学，打过工、做过生意，还学服装设计、参加过模特比赛，一路像个说书先生似的，讲他在日本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想。
有时候，不免感叹，岁月还真是一件神奇的礼物，它让人对事物充满固执又自信满满，毫不畏惧地在一众人面前吹捧讲述。
3.
记得好几年前，我有一位关系亲密的朋友，他想离开上海，到北京发展，可又放不下在上海的已有根基，他问我说：“如果去北京，万一失败了，怎么办？”那时我好年轻，脱口而出：“那等你四五十岁了，就会有段精彩绝伦的故事了。”
他望着我，眼里冒出了星星一样的璀璨光芒。
可时至今日，若是有人再问我同样的问题，只怕我再也说不出这样的答案了。
4.
发哥一路开山路，一路还要用眼睛扫视后视镜，忙得很。瞧见有人睡着了，他还不高兴，板着个脸，举起小蜜蜂喇叭：“我这人啊，最不喜欢出来旅游，啥也不知道，就拍了一堆照片回去，你说，那你来玩啥呢，到了个新地方，连它的特色都讲不出来。咱们这一路，一起互动互动，可不就一眨眼的功夫嗨。”
于是，发哥继续他的滔滔不绝，从少数名族经济发展，又讲到了当地美食。末了到目的地时，发哥成功收获了一车6张额外观演门票，4只竹筒鸡，外加8份竹筒饭订单。
我想，提成大约是能充抵了他这一路的口若悬河。
5.
龙胜不同于阳朔，是另一番的风情景致。
从山顶望下去，梯田宛若绸带，在坚若磐石的山脉上开天辟地，柔和的划出一道又一道蜿蜒灵动的碧色麦浪。不同于漓江，掩在雾气中的朦胧青色，龙胜是明艳的绿，亮眼的黄，金色麦田在阳光下泛着油亮油亮的光，直直的窜进你的眼里。
可听发哥说，山区这地方仍然穷困，孩子要走几小时的路，去山里唯一的学校上课。寨子门口的两车道公路，是几年前刚刚才修建完成。尽管有巨星名导在这里拍过电影，尽管有综艺剧组在这里取景拍摄，尽管有数以万计的游客会在这里来来往往。
可穷困，似乎仍然是受制于这地势里的与生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