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阿心的QQ头像一闪一闪的跳动,我点进去,阿心直奔主题,最后一个钢镚花完了,明天到你那儿蹭饭。
我回他,我这从不缺饭,叫上全喜。
阿心回了一个饥饿和色色的欠抽表情。
阿心是我高三时候同穿一条裤子的哥们,全喜是那时我们的班长,三个一起奋战过最艰苦时期的同窗好友,来到了同一所陌生的城市,偶尔聚聚总感觉有聊不完的段子和回忆。
三个人漫无目的在学校里游荡,蓝天白云像冰块一样高悬头顶,夏风打过耳际的发丝,树影下投射出斑斑点点的亮光,打在三个人明亮的短袖上。我们逛了一圈感觉饿意袭来,于是条件反射的直奔小吃街旁边的小四川菜馆。
由于没到饭点,馆子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对情侣,服务员把我们安排到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包间里,抱来一小箱啤酒,三个人在空调吹来的飒飒凉风中交换杯盏,互相调侃。
服务员上菜,三个人边吃菜喝酒边聊天,高中永远是一个聊不完的话题,因为它承载着我们三个人共同的回忆。
高中的那谁谁去了哪所大学,北到齐齐哈尔,南到海南三亚,曾经一起坐在同一个教室,听同一个笑话,看同一片风景,为同一个片段感动的落泪。而如今,就像时光带走了时光,曾经的一个共同体像花瓣一样零落在天涯,同学去了大江南北,我们仨丫的就呆在中部的温和气候里,任季风在雨里吹乱发丝。
阿心说,高考后,那谁谁终于追到了心仪的梦中情人,谁和谁在一起又分了手。谈到高三时候的疯狂爱恋后,三个人都很亢奋,每个人都有那么一段感情故事,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拿出来分享给对方听。
全喜说,我先讲,当班长的时候嘛,接触的姑娘比较多,经常借公事去勾搭妹子,然后公着公着就私了。曾经碰到过一个挺好的女孩,一直想表白,但有贼心没贼胆,高三这么紧张哪还有精力去追女孩啊。后来靠在教室外的栏杆上发呆吹风,迷迷糊糊地看不清前途的方向。那天疾风吹的学校的横幅飒飒作响,我看到一条横幅上印着:青春无悔,四个大字,内心积攒的躁动一下子燃烧了。
妈的,青春无悔嘛,绝不能留下什么遗憾啊,现在不做些让以后想起就热血沸腾的事情,那高中就真的太无聊了。心仪的人再不好好的喜欢和表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听到全喜对青春无悔最新诠释的时候,我和阿心一起笑喷。说原来当时的班长这么不纯洁,本来想给你加油打气的标语,却让你领略出不一样的风采。
阿心说,高三的感情就是矫情,喜欢一个人能够不顾后果的坚持去爱,而这种坚持在那一段时光后可能再也不会拥有了。
可当时就是年少不懂事,喜欢总是大于表现,想念总是在深夜的时候说给自己听。
阿心说,如果他妈的初恋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二话不说上去就会抱住她,对着全世界说我爱你。可是当初却偏偏没有那一股勇气,站在姑娘面前都会脸红,现在真想骂当时的自己,红个蛋啊,上去牵手啊,你他妈真是个怂包。
可偏偏就是在我不善于表达爱意的年纪,遇到了如此心爱的你。当你经历了一些东西,在时光的路上走走停停,你会发现,当初遇到的风景和旁边的你竟然会如此的美丽。我想回到原点去,但时光再也带不到那儿去。
课桌上又多了一段段的表白痕迹,桌脚的墙皮又脱落了一层开始漏水,教室外的长青木在热烈的欢呼中安静的生长了一个年轮。
我还想和你回到过去,可时光回不去。我还想珍惜当时穿着校服单纯的你,可时光不愿意。
时光让你失去一些东西的同时,也让你明白,有些东西真的挺重要,重要的会让你在余下的时光里慢慢回味。可能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对你而言重要的东西并未消失,它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熠熠生辉,而有些人只是走散了而已。
三个人趁着酒意狂吹猛扯,阿心说,那时候对一个女孩的感觉真他妈纯啊,像纯奶一样。
几盘菜狂扫干净后,室外天气燥热难耐,室内三个人聊的热火朝天,于是点了盘花生米,又抱来一箱冰脾,边喝边聊。
全喜一边夹花生米一边转向我,说说你的感情史吧。
我灌了一口泛起白沫的啤酒,说,没有。
屁!阿心嚷嚷,然后举起我的酒杯说,老实交代,不然不给喝酒。
其实那段感情过了那么长时间,如果没有人提起,可能会在某些日子里欺骗自己说,已经忘记了,但你只要开个头,那些心酸的感情史都会一股脑涌到脑门,救剩临门一脚踢出脑壳。
阿心说,我知道那女孩,你那时天天向我发情念叨的那个,性王,叫王什么,…王什么来着?你等会…我想想。
我说,叫王尼玛,妹的,喝酒。
阿心一边喝还一边不屈不挠的喃喃自语,王什么来着。
但我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说出名字的时候会以为有些难过,可这次没有。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感觉奇怪。
高考的时候正好和姑娘分到了同一所学校的楼层,考试前还和姑娘开心又紧张的聊了几句,但从没想过,那是我和姑娘在那个夏天最后的一次面对面聊天。
阿心说,所以高考发挥失利?考到了二流学校?
我认真的笑了笑,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笑着说,没有啊,挺好的。
从不遗憾和姑娘的最后一次交谈,尽管那是一场毫无渲染的告别,但那是整个夏天最好的告别。
而我现在回忆那场告别的时候,再也不会感觉到心酸,只是觉得那是一段美好温馨的存在,和整个热烈流汗的夏天,整张飞舞的白花花试卷,整个在高考有过的单纯爱恋,一同呆在那段安静走远的时光里,让你偶尔想起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怀念,会在嘴角不自主的勾勒出一个弧形。
当初没有在一起的人,你如今想起的时候也会感觉挺美好。所以,结果就真的不那么重要了。
曾经执意喜欢的人,和那个夏天洒下的汗水与泪水,你现在可以微笑着把每一段有趣有料的回忆讲给旁人听。呐,这就是老子的初恋过往,精彩吧,牛逼吧,就是这么灿烂,哈哈哈。
说着笑着,看看窗外,今天的蓝天白云依旧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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