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是个明朗的清晨,路边的桃花娇嫩的绽放着,花瓣上滚动着那欲滴的露珠,微风吹动散发着缕缕醉人的清香。那绿油油的田野里,麦浪在微风的推动下像波涛一样翻腾着,滚动着。大路旁那些黄澄澄的油菜花奋力的怒放着,舒展着。它们你挤我扛的迫使大朵大朵的花儿从路旁漫出来,那簇拥着的花朵足足霸占了这条小路的一半,痒痒的轻扫着那些行人的脚和腿。
刚抽出新芽的梧桐树下站着一群女人,他们望着树旁的那个潮湿的新坟在大发感概,在义愤填壅!
那新坟的主人孙波的死,让村里的妇女们在一阵潮笑之余——自愧形惨。
因过度的悲伤,孙波在老伴桂红去世的第七天却随她而离去。他那致命的悲伤,那生无别恋的决绝,让生活在苦难中的妇女们,对一生风流成性的桂红投去了诸多的羡幕和崇拜。虽然那种羡慕和崇拜平时她们是不会言之与唇,发泄与表的。但这次她们却像一群英勇的起义军,用她们那洪水般的悲怒声,在勇猛的发泄着她们半生的委屈。她们不想再为那不堪的生活和情感做半点内心的掩饰了。
所以,悲怒与感伤像沸腾的水在花枝招展的梧桐树下发出震耳的聒噪。
一群小麻雀也在这树上叽叽喳喳的掺热闹。
树下狗咬他娘看着女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讲着、美化着桂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败感。她失望的望着那一张张滔滔不绝的嘴,想表达此刻的心情却一直插不上一句话。她急的去拍打身边的几个女人,说:"你们才多大?她年轻时那风骚的样子你们见过?我那时…"还没等她说完就人打趣说:"你那时候——听说你俩还是死对头,你家老头子和桂红谁不知道还有一腿!干不过人家吧,桂红的手下败将谁没听人说过。"话刚落音那树下响起一阵前伏后仰的嘲笑。
梧桐树那斑驳花影散乱的照在狗咬他娘的身上,她揉了揉昏花的双眼,那早年的恨从牙缝里呲呲而出,像多年前埋藏在里面的铁丝被吱吱的拉出来,那感觉使她一阵眩晕。她手抚着偌大的梧桐树,无耐的望着那形状各异的一张一合的嘴说:"当年差点死在她手里,因为她,家——差一点没散!"她把拳头握的咯吱作想,自言自语的说:"一辈子的幸福就是让她给毁的。"那声音虽小,但听上去很痛。所有人都好像感触到她那被拉出,被撕扯着的痛苦,顿时树下鸦雀无声。她们齐唰唰扭头看她惺惺离去,那干瘪瘦小的身影在那一刻又一次被同情和怜悯。
突然一个女人打破静寂,认真的说:"不管怎么说老太太也值了,活了一辈子被男人们疼爱了一辈子。"她抬头看了看远方,又回头看着向她聚来的专注的目光说:“不管是那种活法,总比我强,累了半辈子,老了还要侍候一大家子人吃喝,真是还不如死了!"她叹息着。另一个接着说:"比起她,真是白活一辈子,窝囊呀!人家别管被谁爱,被人爱着,疼着总归是一样享受呀!我这一生,只有付出,付出!感觉没被爱过。"她们七嘴八舌的不停的发着唠叨。
树影晃动,斑驳的光影照射在她们的身上、脸上,那意味未尽的表情像极了电影刚开始时晃动的电影屏幕。不管怎么晃,那故事总归是要开始的。
2
在桂红的葬礼上,根本没有儿女惊天动地的哭声,他们只有用那惊天动地的丧礼唢呐声去遮盖那哭不出一滴泪水的尴尬。只有那角落里因放声大哭被儿媳训斥的老汉孙波,他在无声的抽涕着,擅抖着!那稀疏凌乱的头发,那干枯的嘴唇,那肿胀而无神的双眼,那好像被泪水抽空了的干瘦单薄的身体,使他看上去像个病人一样虚弱!无力!
他知道在村人的面前,自己过度的悲伤会引来"老不正经"的笑话,也会给孩子招来不孝的骂名。这几天他只能到傍晚的时候,孩子们都不注意的时候他才能偷偷的来到坟前陪桂红说上几个钟头话。
孙波飘乎的脚步如同踩在棉花上,他挪动着己经水肿的双足,身体所有的重心都使在了那柺杖上。己经五天没吃东西了,他感觉不出饿,也忘记了咀嚼,眼前黑色的蝴蝶在眩晕里飞舞。想起桂红在那潮湿的泥土里孤独着,他混乱的头脑开始变的清醒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了坟前,终于又找到了那——家的感觉。
绚丽的晚霞映照着他稀蔬的白发,像绒毛一样的被风吹着,地平线上那被夕阳镀了彩的瘦弱的身影,显的那么的安享,舒静。白杨树拍打着那苍翠的枝叶,空气新清而静谧。小麻雀唧唧喳喳的叫着像一对对窃窃私语的情人,又像平凡妇妻在商量家事。偶而传来斑鸠的叫声,那远古又亲切的感觉让他内心无比的幸福和安祥。他闭上空洞无神的眼,回艺顺着那时光隧道走向那远古的幸福,——他陶醉了,真的陶醉了!他那干瘪枯瘦的脸上那笑容像洇开的浪花。
3
一阵鞭炮声和欢快的唢呐声响起,桂红兴奋的从大红盖头下偷偷的瞅着那攒动的人群。目光在人群中认真的扫射着,她看着那拥挤的人群里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却一脸无耐和嫌弃。当一群青年男人兴冲冲的赶来时,突然她两眼聚满了光,像猫在黑夜里见到了老鼠一般,那种掩饰不着的兴奋,让在场的成年男女们都很吃惊。她们面面相觑的张大嘴巴互相看着,此刻她们都为善良的孙老太捏把汗!
她的习惯和爱好,可以说是——没有帅哥的地方她不喜欢待,婚礼上也不曾改变她这捕获猎物的习惯。
她喜欢人多的地方,喜欢男性,喜欢被人撩拔,他几乎不交女性朋友。
比如说,三年前的一件事吧!她父亲去逝时,她看着老爹咽了气,不但没有痛哭流泪,反而想着家里马上要来好多人,特别是那些平时给她眉目传情的小伙子,一定会借口帮忙来看她。所以,她拿着长辈们递给她的修长的孝布,在镜子面前打扮了足有四十分钟。最后又穿上她认为最好看、最时尚的长裙,撒一身扑鼻的香水,在哭天喊地的棂前摇摆着,卖弄着那万般风情。看着长裙摇摆的她,临居大娘大嫂们不满的议论着:"这妮子穿的给相亲一样,真是,没一点孝心!
另一个说:"这就叫风流,说不定在这些男人当中能挂上一两个帅哥哩!"
又有人说:"你看那眼神,哪像哭丧?"最后有位大叔含着泪水恼火的说:"闺女,咱能不能穿上孝衣,安静的哭一会,别在这晃好吗?"
她听了大叔的啰嗦,终于安静了下来。
静下来的她,雪白的孝衣配着那秀美的脸,真的有种仙风道骨的静美,引来了不少围观。特别是对那些青年男人来说,于其说是来参加丧礼还不如说是专门来接近桂红。
掀开盖头的那一刻,全村人都惊呀了。一个男人大声说:"我操,这女人,真漂亮,孙波这小子捡个漏。"另一个又说:乖乘!真的,长的给明星一样,我怎么没娶上这么漂亮的媳妇?"
一个老太婆又感慨着说:"咱村多帅的小伙都有,但就是没孙波的媳妇好看。"
一个肥女人拼命的拧着男人的胳膊说:"去,把她吃了吧!"
桂红在一片炮声中顾盼生情,看着那些馋涎欲滴的男人,那润泽的红唇时尔相互吸允、时尔互相轻咬,慢慢的,潮湿的唇像极了色情片里发了情的女主。那好看的嘴角因美好的心情不时的翘起、再翘起,笑纹波浪一样一直洇到鬓角的秀发里去。那张妩媚的小嘴柔软而湿润,使围观的男人们迫不及待的想去亲吻。丰满的胸脯把那小偏金红嫁衣高高耸起,又加上那肥圆的臀,衬托的那小红嫁衣更家娇小好看。
人群剧烈的骚动着,男人们个个猥琐的眼神使孙波无比的心烦,桂红被他们撩拔的得意洋洋,兴奋无比的样子,更让孙波不安。他看着那些男人们,用厚厚的裤子所不能掩饰的丑陋的鼓鼓的下体,顺口骂了句:"我操!狗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扭头看着桂红那不安份的眼神,目光滑向那仍然在西边枝头上悬挂着的白而刺眼的太阳,他内心焦灼。
最后他恨恨的握着拳头,愤怒的目光扫着那晃动的人群。男人们那更加猥琐的目光,那向新娘子吹响的口哨,还有那宣闹的啰鼓声,让他心烦的走向桂红,霸气的抓着她的手转身离去。
那一瞬,是他一生中最让人寡目相看的。
他用那鄙视的目光扫着那些能用眼吃掉桂红的男人,他那因胜利被裂到耳朵的嘴角,他那露出的黄灿灿的牙里全是傲娇。
5
孙老太自从认亲了这门亲,就下定决心看好这个明声不太好的儿媳妇。她知道桂红之所以下稼与自已的儿子,是因为她己经离过两次婚。孙老不太认为儿媳妇名声有什么不好,她认为都是因为儿媳妇长的漂亮。在别人说起风流与坏女这个词时她总是说:"什么风流,这词多难听!小时候那就叫活泼、可爱!那个人不喜欢活没可爱的小女孩?长大了怎么就称呼这么难听?什么风扯,风流,还有坏女人什么的,多殉人!难道长大了就不可爱了?特别是自己的儿媳妇,长的既漂亮又阳光,喜欢的人多,那是多正常的事!只要生孩子,好好过日子,都是好女人。"
三年来桂红如老人所愿,生了一儿女。老太太与桂红形影不离的生活虽然桂红很想发火,但那种慈母般的爱让她不忍心再对老太太不恭,她已经接受了这种安静祥和的生活。那些被桂红迷的神魂颠倒的男人,还有他们投在她家院子里贼眉鼠眼的目光,都被老太太大骂大打之后,恨恨关之门外。他们看着那永远是关紧的大门却无耐的离开了。
这一天,喜雀突然在院子里的树上"嘎——嘎——"的叫了几声,桂红看着儿子和女儿都在院子玩耍着,她便寻着那有点让人毛骨刺然的"嘎嘎"声望去。突然,婆婆——爱她的婆婆正无力的叫着"——红——红,我的孩子,妈不行了!"她把手伸向她,桂红看着她大汉淋漓,惊慌的叫着:"孙波快点,快点过来,看妈这是怎么啦!"她惊恐的看着脸色慢慢变的发青的老太太,想着这个比亲生母亲还疼爱自已的婆婆,她抓着老太太的手泪流满面,她不知所措。老太太紧紧的攥着桂红的手,认真的看着她,用恳求的目光嘱咐着。就像看着她聪明可爱又顽皮的女儿一样,就像妈妈在劝导着一个调皮又不好学的孩子,答应她能认真看完一本厚厚的名著一样。她是这样说的:"红,好好过日子,无论多难都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妈真不行了,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了。"然后她望着慌忙赶来的儿子抓着他的手放到桂红手上,把她们的两只手握到自己撑心,就那样不放心的看着她们。只到桂红一直点着头,说:"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孩子,会好好过日子的。"她才松开了她们的手,不放心的闭上了眼。
6
高锋看着迈着细细款步的桂红向小买部走去,她高高的马尾,光洁的额头,白中透红的皮肤,随意的穿着,看上去像个清新脱俗的高中生。他入迷的看着,自言自语的说:"我操,几年不见比以前还漂亮!"
他径直向小卖部走去,妻子看着他那痴迷的眼神抓着他不放,最后他指着妻子坏笑着说:"你让不让去买合烟?不让去我明天就不出车,就在家闲着。"老婆无耐的松了手,他片刻如水中的鱼,自在的向桂红游去。桂红听着她们的谈话看着高锋的妻子气乎乎的扭动着肥硕的圆臀,突然好想笑。
她提着一兜生活用品正要结帐,高锋拿着一合烟,指着桂红手里的东西说:"老板,连她这些一起结了。"桂红口瞪口呆的看着这个似曾认识的男人问:"你认识我吗?你不会认错人了吧,"高锋柔温的看着她、欣赏着她,不说话就那样津津有味的看着,看的桂红面红耳赤。她吞吞吐吐的说:"这钱还给你,我不能用你的钱,我们又不认识。"
他那炽热的眼神把她逼近了墙角,声音因极度的温柔而变的小而擅抖,他把脸帖上去说:"为什么不能用我的钱?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吗?"从他那声音里,她能感觉出他那呯呯的心跳。她焦急的看了看围在她左右的两只修长的胳膊说:"你要干什么?"他英俊的脸,挺而北直的鼻梁,阔而性感的唇,在阳光的照耀下,在那飘逸的秀发映衬下显得无比的阳光,俊朗!
他认真的观赏着她,像把完着一个刚要到手的宝贝,听着她说话他突然露出一嘴洁白的牙齿说:"交个朋友不可以吗?"
他温热的气息铺在她脸上,她看着他,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照着,她惊奇的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是太帅了,特别是那带着一股痞气的坏笑。她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看了看他英俊的轮廊,她低头一笑,兴奋的离开。
从此既便孙波内心很淘厌高锋,他也成了她家的常客,农活一起干,庄稼一块收,她和他如胶似漆的生活让孙波敢愤不敢言。
不过高锋的妻子却没那么好惹。善战勇敢的她怎能会放过嗅觉中的异常?
这一天,白哗哗的太阳照在洺河上,河边荒草野树里有野鸟在哩喽喽——喽喽的叫着,雁子在水面上剑一样穿飞。时而风儿吹动,安静的河提里突然会飞出一两只黑白相间大喜雀,他们飞进麦田琢食着大田里即将成熟的麦粒,根本不惧怕这个高大又气乎乎的女人。任她在河边麦田里细心的寻找穿梭,它兀自津津有味的琢食着,就像河沿下游树丛里的高锋和桂红一样。
他们看着河里正在交配的野鸭,听着上游来回焦急走动的妻子,她们兀自欢快着。
突然几只野鸭被一阵狂乱的脚步声惊的四处乱飞。高锋妻子踩着那气乎乎的脚步,杀气腾腾的朝着高锋和桂红走来,高锋透过杂乱的枝条看到了面无表情的妻子,她两眼通红的朝她们走来,他惊恐的抓着桂红拼命的逃跑。她们穿过一蓬蓬荊条棵子,一丛丛一人高的野草,扒着盘根蒂结的野生杵树,桑树,小榆树,香椿树,还有许多无名的杂草,他们像一对穷途末路的蚂蚱,还不时的接受着岸边高锋妻子投来的砖瓦碎片和不堪入耳的漫骂。桂红听到她说:″你个不要脸的女人,只要让我抓着你,脸我会给你撕的稀巴烂!"她看着那高大肥壮的女人四脚兽一样的踏踏走来,她两腿直发软,一步一个跟头的栽着。再看她时一脸的蜡黄,带着零星的血迹。她哆嗦着纸白的嘴唇,推开高锋说快去阻止她让我离开。她怕极了,在草丛里翻滚着前行不时的惊起一群群叽哩喳叽的野鸟。他们所有路过的河岸,青蛙惊恐的——啪——啪——啪的向水中跳去,像一个个扔下锅的饺子,然后哇哇——的叫了几声,对着岸边将要撕打起来的男女发出不愉快的怨声。
正当这个虎背雄腰的女人撕心烈肺的痛哭
、悲愤与谩骂时,却有一双淫邪的双眼正瞄向这个刚刚从荊条棵子里狠狈逃蹿的女人。
7
他就是海红,高大、稳重、仗势、城府又深的大队支书。洺河沿所受的惊吓,让她想起高锋那高大雄壮的妻子他就两腿发软,高锋那怕老婆的样子让她打心里失望。所以当另一种爱昧向她袭来时,那种幸福感让她觉得无比的踏实和安全。
这一天的屈辱也瞬间被融化了。
虽说他年领上可以做她父亲,但那种被爱被撩的感觉让她还是觉得很受用。她虽说不太相信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内心会多么的温柔,但他那种成熟稳重的感觉,让她从心底里渴望沉醉其中……
当一场场撕打和怒吼之后,高锋妻子再没耐心看管自己负心的男人了。她厌倦了再看到那种,因被管治而整日冰冷的脸,她心灰意冷的踏上外出打工的路,丢下两个年幼的孩子独自去疗伤。年迈的父母,风烛残年,自已都照顾不好自己,再加上这些日子儿子儿媳妇的打骂,看着不争气的儿子,他们整天以泪洗面,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
妻子走后。高锋风火轮一样的转着,家里,地里他忙的焦头烂脑。再加上天天又要接送孩子上学,父母又经常的住院,让他连睡眠都不能充足,整天浑浑沉沉的。身心俱惫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桂红。他整天悲伤的想念着妻子,想着不睡觉他也有干不完的话,永远都打扫不干净的房间与院落。看着妻子走后穿的赤皮露肉的孩子,他们成了没妈的孩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突然感觉离开了妻子对他就像天塌了一样,别说恋爱出轨,他正常的睡眠都失去了。他泪汪汪的看着远方,加倍的思念起那个他曾盼望过让她死去的女人。
8
深陷忙碌的高锋却成全了海红,他陷入了热恋爱中。
院子里石榴花开的正艳,满枝满枝的花朵像火一样的燃烧着,海红站在那枝头间好像也要燃烧了起来。那大片的石榴红映照得他满脸通红,像刚刚交配完毕的鸡鸭,不,或许是他又在癔想着桂红那青春洋溢的酮体,他嘴微微的张着,不像喝醉,但他分明就是醉着的。笼子里的百灵鸟叽哩呱啦的叫着,像在瞒怨着这个一夜不归的男人。海红得意的对着笼子里的百灵鸟吹着口哨,温柔的吹着,百灵鸟却吵架似的一句不让的嚷叫着,像一个碎嘴的泼辣的婆娘。看着百灵鸟激动的叫着,他越发心情愉快的调斗它。轻风吹动,沁人的花香扑鼻而来,海红沐浴着清凉的春风,心情从没今天愉快过。
他用半握着的手背,有节奏的敲着自已的脸,百灵鸟的叫声消失在沉思里,他思考着、像学生在认真的思考难题。最后他终于松开了那拧紧的眉头,那嘴角瞬间上扬!再上扬!
自打他从桂红家出来他就苦思冥想,她太让他心满意足了,他必须送她个大礼物,让她高兴,让她的心臣服与自己。
他决定好了要把生产队里的十间门面地皮送给她五间,现在只要桂红高兴,流言蜚语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这块既靠公路,又坐北朝南,又交通方便地皮,人人都知道那是块宝地,是生产队里唯一最值钱的东西,人人都想得到,桂红她一定也很喜欢。
他还体帖的想着:"帮桂红把地皮证拿到手,免得以后有人找她麻烦。"他把她当成心肝一样的守护着,五十多岁的男人就这么铁了心的去恋爱,去付出,去讨好,有时候他自已也就觉得不可思议。谁让她能使他这颗即将老去的心枯木逢春,使自己容光焕发,使自已年轻气盛,使自己又年轻了一回?想到这,庆幸的他又一次嘴角上扬。
他看了看眼前那石榴树一眼的火红,他逼不急待要要把他美妙的想法告诉桂红,他想让她真正的喜欢上自己,不是敷衍。
"爸爸,你去哪了?妈妈发了一夜的高热都找不到你!"海红生气的打量着十五岁的儿子心烦的说:"你多大了,不会找医生吗?谁没个发热感冒的,多大事?"扭头他就要走,儿子抓着他的胳膊问:"你还要走,你要干什么?妈妈一直发着烧呢!"他像看一堆大粪一样的躲开他说:"我要去镇上开会了。"他气愤的离开了。
儿子惊愕的看着父亲,眼角却溢出了伤心的泪水。
他兴冲冲的来到桂红家,像大臣在给皇上进贡一样,把自己里想法认真的讲嘱着,心里万般兴奋。桂红像梦幻一样的听着,不感相信是真的,那必竟是大队里的公有财产,那是众所周知的,那样知书会遭受非议的。他怎么可能为了自己?她一看海红那色迷迷的双眼,突然她回过神来,心领神会!她幸福主动的扑到他的怀里,她又被他炽热的爱慕融化了,她又沦陷了。她像一个温柔安静的小狐狸被他爱着,沐浴他慈祥厚重爱里的另有一番滋味。
从此,海红把她当成公主,捧在手心。
他带她出入大商场和名牌的服装店,欣赏她比模特还好的身材,然后美美的惊叹自己幸运。她时常着迷与服装店,试衣服时桂红的杨柳细腰,丰乳肥臀;着迷与同样的衣服桂红穿出别的女人所穿不出来的气质;着迷与她甚至比店门口的模特穿衣服都要好看的身材,每逢此刻他心里总是充满了万分傲娇。名贵的衣服他觉得也只有桂红能配得上穿,至与他的妻子现在别说给她买名贵的衣服,他觉得他看着她就恶心。他直想和她撇清关系,他想让她以至与他们的儿子一起消失。桂红才是他的唯一,桂红的孩子才是他所要认真关心的事。只要桂红高兴他不惜掏空钱包,也要支付她的所需所求,包括孙波的日常用品。
9
清晨,露珠还在麦苗上灵动的滚动时,孙波穿着时髦的新衣服,吹着口哨,两手插兜优闲的在那五间己属于桂红的地皮上转游。桃花鲜嫩的开放着,散发着沁人的香气,成群的小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着,时尔飞在树梢,时尔落入草丛,轻快的身影让初春的早晨显得更加清新。孙波兴奋的把一支开满枝的桃花拽到鼻子前嗅着,他闭着眼正心满意足时,耳边传来黄鹂好听的叫声,接着百灵鸟也唱起了歌。正在洺河里慢游的野鸭,听到河岸上有动静,也拨腿呱呱的叫着飞了起来,孙波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久违的鸟叫声,心里是无比的沉醉。他睁大了眼,嘴角上扬着。喃喃自语的说:"我才算明白,那么多人都说洛河沿是块好地啦!"
他难抑喜悦的嘴角又扬起了一个高度,以至露出了那一嘴金灿灿的黄牙。他完全忘记了昨晚因海红住在他家,他被赶出了家门,在牲口棚待了一夜,那凄苦的感觉他好像也完全忘记了!
他像白天鹅一样直起脖颈,傲娇的走着进了村子,来到一群年人面前。身上的新衣服润的板板正正,他夸张的扭身躲着左脚上那斩新的皮鞋,生怕沾上半点泥土,或是与那四平入直的裤腿是否搭配,又扭身躲了躲右脚认真的复查了一遍。抬头正要直高气昂的穿过人群,却迎来一群人的嘲笑,有的说:"孙波这衣服不赖,这海红真大方,”又有人说:"我看你以后就牲口棚待啦,”孙波看着这些人七嘴八舌的疯刺自己,他正要发火,扭头看到那洺河沿岸的方向,心里豁然开朗,他卑视着他们心里想:"穷酸样!谁不叫你穿啦!谁不让你老婆挣啦!"他从上到下的看了看这群衣服破烂的人群,想着那好听的鸟叫,那横飞的野鸭,那如刚发现的世外桃源,那新清明媚的地方将成为他的住所,他不屑的眼神净是得意。
看着孙波的背影,这群衣着烂陋的村民又一次投去一阵讥笑声,看着阔绰的孙波,或许会有些人目光里有那么些许的羡慕吧!
10
很快桂红的三层小楼已闪亮的矗立起来,桂红看着自己富丽堂皇的小楼乐开了花。
海红的钱却被掏空了,海红妻子看着河沿那五间亮丽的楼房,看着路边那些对她窃窃私语的村民和她们的表情,她心乱如麻。不安和烦燥的心情促使她快速的回家。她像疯了一样寻找着那十万块的存款折,她把家翻的乱七八糟,她把所有可放东西的地方,都细细的看了一遍又遍,那本夹存折的书她一页一页的翻了无数遍,最后他盛满泪水的双眼像决堤的海,她知道了十万块钱的存款都用到桂红那新盖的楼房上。他再也控制不了此刻的悲伤,她开始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哭声漫沿扩散到全村,那哭声是如此的痛苦和凄凉!
往后的日子,海红家时常传来惨烈的漫骂与撕打声。
二个月后海红的妻子瘦若人干,眼里净是绝望。
桂红被爱情滋润着,自己都为自己美艳的感动。
阳光直射在她的床被上,照在她迷人的脸上,她正要幸福的把头帖向海红,正要娇羞的埋愿他…,却发现他已经起床离去了。与是她又松软的懒在床上,看着窗外一树的桐树花正在怒放着,那股股浓烈的甜香扑鼻而来,她兴奋的用力呼吸着,沉醉着……
小麻雀在那花朵间叽叽喳喳的叫着,她突然发现今天的鸟,叫声好大,清翠的很!她走到窗前看窗户门开着,不由得被海红的细心感动了。就因昨天自已说了句:"喜欢睁开眼就看到桐花,嗅到花香味。"没想到他就记到了心里。溢满幸福的她,向孩子一样来个鲤鱼打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会挤眉弄眼一会嘟嘴微笑。一头乌黑的秀发就那样被她摆弄着,一会她发现那凌乱的秀发下自己的脸是那么的妩媚,有着西方性感美女的风范,她任性又满意的对自已做着各种调皮表情,心底里却喜欢着这样的自已;一会她又灵机一变把那散乱的碎发梳好,认真的晚起一个美丽的发髻,微风吹动梧桐树那花影摇来摇去,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已暝着嘴笑,故作羞羞的,收敛的笑着,她扭过头去再看那侧影,那良家小媳妇的样子,真真就是一位漂亮的贤妻良母。她好想让海红看到这样的自己,也好想让那些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的女人们看看这样的自己。她想说:"如果你们也漂亮试试,也像我一样有人爱着,追求着试试!说不定,说不定都会飞鹅扑火的,可惜没人看上你们!累死也活该!"她正美着,诺诺唯唯的孙波叫他吃饭来了。看到他,她就来气,但泪水还是啪打、啪打的滴下来,他恨孙波不是海红,叫他在全村遭人议论和谩骂。看着这些天没得她一点好气的孙波,诺弱又胆怯的样子,这会儿她心底里活生生就是心痛。
树影随风晃动,镜中那贤妻良母般的女人慢慢模糊,随即那一份对孙波深沉的心痛也随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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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转眼已到了石冻腊月,窗外狂风肆虐,梧桐树的枯枝有力的狂划着窗外的墙壁,呜——呜——呜——的狂风,一阵比一阵强悍,那声音好像传说中那“过妖怪"的声音,有点惨人。屋内的男女正在用力的交配着他们把那有节凑的风声当作伴凑,那疯狂的叫喊声、喘息声、也如这窗外的风,果断、凛冽、霸道、又肆无忌惮。她们陶醉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样的缠绵中,这样的天气里,这样的风声里。
此刻,她们除了彼此,什么都忘了,什么都不再需要。
孙波把孩子送进学校,夜色己降。寒风横扫着大地,他望着孩子离去的背影,看着这被狂风怒呼着的夜色,他真的有点迟疑。但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顶着这透骨的寒风也要回家,因为她手里已没有太多的钱可以住宿旅社了。
他看着城市的窗格里亮起的灯光,推起自行车开始奋力前行,看着那楼房里橘红的灯光,他拼命的蹬着自行车,恨不得把自行车蹬散了。
朦胧中他突然看到了家,看到那如城里一样的橘红色灯光,那温馨的窗。他像牛一样猛顶卷着雪粒的狂风,任那无数个火棘棘的耳掴子煽在脸上,他仍像勇士一样的像前冲,恨不得一分钟就看到桂红,恨不得一脚踏进屋里,钻进温暖的被窝。
终于到家了。
他破不急待的拍着门,高声的叫喊着:"桂红,开门,快开门……”此刻他心里只有家,只有桂红,却忘了这些年横在他们之间的海红。当他想起他时,他突然像泄了气的气球。他绝望的望着那门,时不时的还是想敲一下。他无力的幻想着——海红今晚没有住在他家,门突然是被桂红打开的多好呀!
那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气坏了门里的海红,他开了门,不耐烦的骂到:"滚!再叫我弄死你!"
孙波平时看到海红本来就害怕的腿打擅,好多时候看着他与桂红亲热,他都是装着没看见,躲着他,也躲着肢体受伤害。他生生咽下那口痛苦,时间长了心却麻木了,也习惯了他的训斥。他看到海红一脸的怒气,吓的在飘撒的雪里,脸都变了样,木偶一样的呆立着。桂红看在眼里心里虽生怜悯,但看在海红为了她,家几乎都没有了,也不敢引孙波进家。他们看着孙波可怜又滑稽的样子,与海红相视一笑,"砰……"大门关上了,留下孙波倍显凄凉!
在附近住的老太太,聋着耳朵都被吵醒了。她把灯点上又吹灭,点上又吹灭,最后又不放心的躺下了,拍着老头子说:"真是作孽呀!这么个老实孩子如果父母还活着,看在眼里该多难过呀!"她仍细心的听着,牵挂着这个老实人。突然又传来了很小的敲门声,只是轻轻的很犹豫的那种。老太太屏着气认真的听着,她知道孙波在雪夜里是多想进家呀!可他又害怕海红打他。她认真的听着,突然传来狼一样吼声:"孙波你敢再敲一下门,老子这就会下去揍你,你给我听好了!"
孙波听着里边的怒吼声,吓的腿打擅,他无耐的退了回来,此刻他是多么的想念老房子里的牲口棚,可惜新房子里再没有了牲口棚。他失望的抱着四肢,𥖁在雪地里,那木讷的脸上流出了泪水。
老太太听到海红的话,拍拍老伴说:"赶快把这孩子叫来,这样会冻死人的,以前是天热不要紧,这冰天雪地的海红也太欺负老实人了,这是要把孙波推到死地呀!"老头子说:"孙波早就是他的眼中钉了,冻死了他正高兴,再说地皮,楼房都是海红盖的,不是桂红,孙波在这坐楼里算什么?"老太太伸手递给老伴一件又破又厚的羊皮子棉袄说:"给这个可怜的孩子送去吧!海红咱是得罪不起呀!"老太太不放心的又嘱咐一句":还放到前天放的干玉米稞子堆上边。"
孙波被寒风横扫着,他本能的向一堆干玉米稞一点一点的挪去。突然那熟悉的破棉袄又佛现在眼前,他穿上那厚厚羊皮旧棉祆心喜若狂,如小时候饥肠辘辘时妈妈的出现。他扭头看那橘红的灯光还在那低矮的小屋里闪烁,两行热泪顺流而下,他知道是老人们在牵挂着他。
天已大亮,海红踩着厚厚的积雪,顶着仍然肆意的狂风,很好奇的来到门外。他东瞅西看也没看到孙波,他本能的抬头看了看那低短的房子骂到:“老东西,别不识抬举,看河提这么好的差使不是谁都能看的,要是敢留孙波住宿,老子明天就撤了你!"他正咕噜咕噜的说着,孙波从玉米秸堆里钻了出来,一头的碎硝,像路边的疯子。那自卑,自负的样子,哪还敢抬头看春风得意的海红!他唯唯诺诺的低头看着自已的脚,海红看着孙波还活着,气愤的骂了句:“该死的,命真大!"之后狠狠的离去,吓的孙波用右胳膊档着头,后退了几步。
12
六月的天,白哗哗的太阳火一样的炽烤着大地,百油路快要融化了。一点风也没有,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桂红门前的梧桐树也死一样的静寂,连周围的天空都是死寂的。寂静又加上火热的天气,人站在户外,站在百油路边总有种害怕的感觉。孙波走在门前的百油路上,走着走着突然有想跑起来的冲动,总感觉好像后面有什么在追着一样,渗的慌!突然的蝉鸣,虽说打破了静寂,但那急燥的鸣叫,仍像是在催命似的。
孙波进家,看着那仍然紧闭的套间门,又看了看客庭里咚咚咚……跳动的钟表,他知道海红和桂红仍然在里边,内心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说。
他无精打彩的坐在梧桐树下,心想:"这样的日子还有多长?这种心在滴血的感觉他实在受够了!"他内心不停的发着唠叨,那潮湿的双眼失落的望着远方,仿佛浸在了凄凉与空寂里。平日里欢快的小花狗,乖乖的卧到他的脚下,静静的接受着他无力的扶摸,那眼里和主人一样也仿佛噙着泪花。
突然,一阵120急切的鸣笛声,停到了桂红的门口。那不一样的声势,吓的小花狗在孙波的身后汪汪直叫。
桂红凌乱的衣着,蓬松的马尾辨,那因为惊吓变的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丝。她从院子里冲出来,语无伦次的讲着情况。
片刻,医生们把海红从房间里抬了出来,他肥胖的身子,赤裸裸的暴露着,浑身变成了青紫色,像宰杀场里刚刚褪好的瘟猪。一位大约40多岁的男医生,在一阵忙碌的检查之后,用手按了一下眼镜,他从镜片的上方看着桂红,从上到下的看,他的目光里冲满了疑问。最后他又按了按眼镜框问道:"发病前他吃什么药了吗?"桂红扭头看了看围观的村民,为难的把那精致的药盒从上衣兜子里露出来一点,又迅速的放进去。医生看到“伟哥"二字,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说:"这是药物引起的心肌梗塞,现在病人已停止心跳,我们也回天无力了。"然后他脱掉手套,示意手下人离开。桂红看了看正在看笑话的村民,又看着死去的海红,她心急如焚的死拉着医生恳求,要求他们把海红抬上救护车,不求治活,只为把他抬离自己家门口。她含着泪水跪求他们,他们却抱以很猥琐的奸笑后扬长而去。
桂红蓬乱的马尾辨,在那穿着紧身衣的美背上晃动着。她无助的看了看周围拥挤的人群,那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高音喇叭一样敲打着她的耳膜。没有了海红,也没有谁怕他孙波的老婆。她看着那赤裸裸而死去的海红,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听着那不堪入耳的议论,看着那水泄不通的人群,无耐的蹲在了地上,把头紧紧的埋在那交叉的胳膊上哭了起来。她多想多么的渴望有人能给海红盖上那赤裸的身体。
小哈巴狗轻轻的嗅着她的脚,用那亲切的眼神看着她,她突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粒粒滑落。她把它紧紧拥着,像心心相印的好弟兄,任那泪水滂沱冲洗着无边的羞齿。
泪眼朦胧中她突然看到孙波正用一片床单盖向那赤裸的海红。
她内心从没这样感动过。
高锋看着那凌乱又凄楚的桂红,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他兴奋的走上去,看着她纤细可握的腰因抽涕而不住的擅抖,那凌乱碎发下苍白美丽的脸,那楚楚可怜又可爱的样子,让他瞬间𥖁下去想要拥抱她。可回头一看那拥挤的人群,还有那不堪入耳的议论声,终于他压抑着那久别的小冲动,小声说:"宝贝,没事,有我的,别害怕。"桂红无神的看着他,眼突然有了光芒,看着他关心体帖的样子,她低头含泪却嘴角微微上扬。她无比的感激,他像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小声的恳求他说:"求你了,这事你赶快出个主意,我不想就这样被这些人看着,我想离开这人群,赶快!"
说完她诚恳的低下头,又说:"还有他,咋办?就这样躺在家门口,没有人埋咋办?"说完她看了看海红,害怕的又哭了起来,高锋更加温柔的说:"宝贝,听我的关门走人,连孙波都走,门锁好了,他家人不一定不埋,那必竟是她的家人。"桂红听后晃然大悟,轻轻的点点头,掩起嘴向高锋献以调皮的媚笑。
13
从此高锋又一次沉醉了,人生又深陷劫难。
他不得在婚外情与家之间苦苦挣扎。一边是柔情似水,如胶似漆的情人,一边是凶残恶煞寸步不让的老婆,再加上两个虎头虎脑关心妈妈的儿子。他几年来从无情撕打到住院治伤,为了这份执着的爱挣扎到遍体鳞伤、心力交卒,他都用心哈护着这个美丽的女人。
慢慢的他发现桂红开始对自已漫不精心,也突然发现她热心与那些有钱有势的男人,高锋看到眼力气到心里,心情失落到极点。
最终他忍受不了那无情的冷落,也做不到向孙波那样为爱低到尘埃。他在万分的无耐和无限的落寂中,不舍的离开了桂红,回归了家庭。心却从此死去,再也泛不起爱情的涟漪,整个人如死水般的活着。掏空了的灵魂从此行尸走肉。
一年一年过去了海红的死,高锋的绝望,对她来说没留下一点伤痛,好像更助长了这个女人风流成性胆识和经验。
在那交通便捷的楼房前,她以打麻将交友招来方远几里的名流村霸,那里成了那个时代远近有名的赌场,那弥撒着名贵香烟味的楼房里,也散发着她浓烈的香水味。
那深夜永不散去的牌场,那昼夜颠倒的日子,那看着桂红放荡不羁而敢怒不感言的心情,使孙波无耐到极点。他时常失落的坐在院子里,任屋子里发生什么不齿的形为,他只能一动不动的装作没看见,为了不招来桂红的烦恼,他时常孤寂的与狗为伴,就那样失落的望着西去的落日,面无表情的望着!桂红那糜烂的生活背后却成就了——
一个人,一只犬,一对落寂的背景,一幅凄凉的油画!
14
春暖花开的中午,孙波看着有钱的表哥走进家门,他欣喜若狂的像个孩子。他知道这个男人应该是为他而来,因为表哥他不但是表哥,也是自已的发小好兄弟。
桂红庸懒的坐在的沙发里,那波浪式的金色卷发,零乱!柔美!卷曲的秀发绕着她洁白又干净的小耳朵,衬得那硃红色的耳环硕大无比。那北直的鼻梁霸气的立在那金黄色的波浪短发中间,白而滋润的脸被那秀美的卷发侵犯着更加的显得玲珑别致。嘴唇在口红和唇彩的修饰下显得无比的湿润与性感。那优雅、那性感,那眼神里不俗的气质,任谁也看不出她是老汉孙波的女人,她是近五十岁的妇人,她活生生就是西方的气质女神戴安娜,戴露再现。
她跷着那洁白的二郎腿,穿着休闲小红鞋的脚在时不时的晃动。那大红色的指甲,妖艳的崁在那细白的手指指尖里,那圆润的手指娴熟的挟着雪茄牌香烟。她看着对面正点燃香烟的男人,恨恨的吸了一口,然后调皮的吐着烟,眼神迷离的看那环环相叩的烟圈。透着那徐徐升起的烟圈,桂红把那更加迷离的目光向表哥投去,她浅笑着慢吞吞的轻弹着烟灰,舌头像蛇信子一样把那过滤嘴吸着。她的目光像迷朦的雾,带着水气,潮湿的冒着烟,,那烟雾缠绕着表哥,表哥被下了蛊,迎随她。他弹着那雪茄牌香烟的烟花,眼却透过团团升起的雾障,认真的津津有味的欣尝着桂红的每一个动作,眼晴是那么迷离,那么温柔,玩味中又透着深邃。她看着他坏笑着摁灭了烟,迫不及待的朝桂红走去。
正要敲门的孙波看到眼前的一幕,张口结舌了片刻之后,瞬间潮湿了双眼。
他晕头转向的来到梧桐树下,直觉天地在旋转,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他不相信他尊重的表哥也会臣服与她!
他又一次失落的看着天,身边的哈巴狗安静的和他依偎着,他又一次双眼空洞的望着那绚丽的落日,那幅画!那背景在夕阳下因为他亲爱的表哥让他倍感凄凉!无语!突然猫叫了两声,他很快的站了起来,擦了一下潮湿的双眼,走上去对表哥笑笑说:"哥别走,我送你去,"但表哥只顾与挂红情投意合的说着话,跟本没搭理他。看着他们情侣一样的亲密,孙波又像泄了气的气球,放下了那热情的脚步,惆怅的矗立着,像寒风中没卖出去的凉甘蔗。
一人一猫又来到那梧桐树下,他再次绝望的看着天,有大雁在天空划过,发出难听的——嘎嘎声,孙波那盛满泪水的双眼,再次溢出一滴滴伤心的泪。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孙波为了不惹桂红生气,为了能让她高兴,他一直是很识相的躲到一边去,让她高兴赴约。
失望的时侯只有猫的陪伴,只是那猫——喵呜——喵呜——的叫声,总是让他感觉自已很是凄苦,这使他无比的苦恼。
15
又是一个桐树花盛开的季节,春风拂面,杨柳依依。小雁子向往年一样在房檐下辛勤的搭窝,时而叽叽叽的叫声,使空气显得新鲜又祥和。小麻雀依旧在门前的这棵开满花的梧桐树上载歌载舞,阳光的照射下依然散发着浓浓的甜香。远方斑鸠的叫声,让这楼房、这树木、这鸟叫、这开花的老桐树显得更加远古,静幽!
只是那被封闭的很严实的房间里,仍然洇温着浓郁的淫秽味道,桂红那夹着香烟的手,虽指甲仍然猩红醒目,但在那些执法人员面前却忍不着的抖动着。她拼命的挣扎着,最终那已背上了窝的两手那手铐靠到了一起,那个己经变的很福态的贵妇和几个鬼混在一起的男人一并被拥进了警车。
警车伴着鸣笛一路呼啸而去,那正播放的录像还没来得及关掉,那不堪入目的黄色画面在不停的晃动,就如许多年以后,村民们茶前饭后那连绵不断的议伦声,对子孙后代来说也是不堪入耳的!
第二天全大队里人都知道了那个将进六十岁的老妇人桂红,因聚众看黄色录像被抓。三天时间在扫黄工作人员的拷问和毒打下,她供出了方圆一百多人,大多都是包工头,村支书,砖场厂长,也有地皮流氓等社会名流。
有一家被供出爷儿三个的,有己经死去的,有年过半百的,有四十出头的……。每个村头都有成群结队的人在议论着她,桂红成了村子里特大的新闻人物。那些她曾经的情人,心虚的待在家里心神不定,他们狡幸的想着她能否在记忆中漏掉自已。那些被供的人,他们的妻子个个噘着个嘴,她们心痛着那一万块的罚款,痛恨着那曾经的背叛。
孙波走在大街上听着桂红被折磨被毒打的消息,木讷讷的他湿润着双眼,心痛的想着桂红被折磨的滋味。
黄鹭——傻瓜喝醋——傻瓜喝醋的叫着,桂红的被抓让孙波如同刚经历了灾难一般,他行尸走肉般的前行着。路边的桐树花在风的吹动下纷纷飞落着,一地干枯的花辨,失去了往日的浓郁的甜香。孙波有气无力的蹲下来,看着眼前的村庄,想着刚才的议论声,有种莫名的弧单与难过。他开始想念桂红,比竟有她在家,无论她怎么做出格的事,他都没如此孤单无依过,空阔阔的院子让他感觉无比的荒凉。
他从早到晚的等,当桂红被刑警推到他眼前时,那面色苍白,神情晃乎的,头发凌乱的桂红,让他顿时觉得她好像是死了。他拼命的摇晃着她,号啕大哭,哭的浑身抖。
突然泪眼朦胧中他模糊的看到桂红在叫他,制止他,他像个被哄好了的孩子迅速的擦干了泪水,抱着那个被折磨半死的老妇人走了。
几个警察疑惑的看着孙波的举动,他们不知是被他感动还是可怜他。
出租车迎着黄昏的夕阳,鸣着汽笛赶开路上的障碍,像一匹骄健的骏马,欣快的飞奔在辽阔的大草原。公路旁边的白杨树快速的向后滑去、滑去再滑去!路过村庄偶尔有杨槐花的甜香,敞开的车窗,窗帘随风飘扬,怀里这个受伤的女人,他多少年没这样抱过她啦?经过暴风雨的洗礼后变的是如此的安静和温顺。好多年没有抽过的烟,他突然点上了一支,吸着烟,看着西边的天。树林在夕阳的映照下,像火一样的燃烧着,温暧的微风像一个个飘荡着,飞舞着的吻,这样愉快的心情从她母亲去世后他从没拥有过。他拨开桂红凌乱的头发,把脸亲切又霸气的帖上去,此刻她是真正属于了他,没有了呵斥与反感。斑鸠突然在远处咕咕——咕咕咕——的叫了起来,那声音遥远亲切,让他想起了刚结婚的那几年那平静又幸福的生活。妻子此刻又变成了当年的妻,他醉了一样的吻着。
桂红经过这次扫黄后,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她不敢出门,因为那些被她供出的男人,一个个红着眼有想揍她的冲动,他们的妻子拍着孙波的大门从门缝里骂她。她们被罚的钱,她们曾因她而受的委屈,都想要一起讨回。一群女人中,有向她家里扔砖块的,照她墙上扔大粪的……外边的骂声不堪入耳。桂红没有了情人,就像鸟儿没有了翅膀,无助和失落使她变的神情抑郁,门外的骂声打砸声使她失眠多梦,整天头脑浑浑沉沉,看着门前树叶摇晃,树影卓卓,她心情低落极点。
一想到远嫁的女儿,在新彊生活的儿子,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这赤裸裸的难堪他就想死,她想吃下大量的安眼药,睡过去,逃避那不堪的现实。可是孙波却要和她地老天荒,生无别恋——"死"对她来说都是一种奢望。
16
醒悟后的她真的病了,孙波把她送进了医院,两个月的治疗她总算出院了,医生开了好大一兜药,嘱咐孙波所有心脏病高血压的注意事项,孙波认真的点头静听。
从此,他便鞍前马后,嘘寒问嗳,照顾她便变成了他的精神使命,她又被捧成了公主。高血压的人多的满大街都是,四肢好好的被像公主一样侍候着不干一点活的,真的是很少。每次做饭前,孙波都会争取桂红的安排,她不说吃什么,他好像就不饿似的,就会没了方向的说:"你不吃,我做着也没劲,不吃了。"这时桂红总是指着他的头说:"你个没主心骨的家伙,我要是死了你就不活了吗?"孙波嘿嘿的笑着,好像听着她训他也很幸福似的。
忙绿的麦收季节,白哗哗的太阳像蒸笼一样,竭尽全力的吸取着人间可吸取的每一滴水份。焦黄的小麦在麦地呯呼啪啪的炸裂着,田野里是远远进进赶牲口的吆喝声,孙波提着一壶水,一兜馒头说:"孩他娘,今天太热,你中午不要去送饭了,"他举着手里的馒头说:"我都准备好了。"地里别人都忙疯了,她或吸着烟或磕着瓜子坐在门前的桐树下,慢悠悠煽着扇子。不知让多少女人投去艳羡的目光,然后对着自己的男人发着唠叨干活去。没办法!孙波老汉就是累散了,他也舍不得让桂红下地干活。
寒冬腊月,一男一女一盆热乎乎的汤,孙波看着她吃饭,哄着,讲解着,诱惑着,她吃完了,孙波也高兴醉了。
后来桂红果然得了偏瘫,打扫的干净的院子里,孙波架着她的胳膊,使出浑身的力气搀扶着。她那肥壮的身体,像泰山压顶一样的压在孙波干瘦的身上,桂红那条腿像大风刮断的树,在她身后拉着,每走一圈都像犁耙经过的干土地,拉出一条显而深的线。孙波脱下湿透的衣服,看着那条线,失望的叹着气。桂红哇哇的摇着头,像波浪鼓一样的摇着,抗议着不再练了。
从此郸准路上,每逢春天的清晨,便有一辆三轮车,一个老汉载着他偏瘫的老太太,悠悠的走着,任春风拂面,看麦浪滚滚,听鸟声啾啾,嗅青草芳香。夏天的傍晚,夕阳透过路边的白杨树为他们披上一身斑驳的彩红,晚归的车流不时的鸣着喇叭,一种归心似箭的急切感让那载着老太婆的三轮车显得更加的淡雅悠闲。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当初的小孩子都长成了大人,长成了父亲或母亲,那辆车,那辆为老太婆解闷的车还在悠悠的走着。看着它,仿佛时间静止了,仿佛那就是郸准路上的一道风景,一道终贞的爱,像路边的白杨树,像大田里的风景,像春夏秋冬不曾变换的风景一样。
直到老太太去世,好多习惯了他们的人,习惯了那道风景的人们都惊讶的说:"怎么不见路边那辆拉老太太的三辆车了?"他们莫名其妙的失落,仿佛她们的偶像己落下神坛,仿佛他们的爱情没了信仰。
17
他坐在那潮湿的坟前,泪水合着极度的悲病,他无望的看着辽阔的天空,看着那像风筝一样的飞鸟,越飞越高,感觉一泛眼就再也找不到。他睁着发酸的眼晴坚持着,坚持着,最终它还是慢慢从他视线里消失。
他失去了知觉,任微风轻拂他那稀疏的白发。这是老伴死去的第五天,五天来滴水没沾的他,谁也不知他是怎么又来到了她的坟前的,他是怎么避过孩子们那既严历又烦恼的眼晴的。
两天后老汉孙波下葬了,他随老伴而去了。坟前的人轻风拂面,笑如桃花。他们不用在究结的看着那个生不如死的老人了,仿佛所有人都没有太多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