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共读小伙伴,昨天我们看到儒家文化里对于孤独的缺失,历史长河出现的孤独者竹林七贤对群体文化的对抗,特立独行成为大逆不道,以及青年时期的少年们用阅读来转换情欲孤独等等。
今天,我们与蒋勋先生一起探讨生命与孤独的关系,或许会对这两者有更透彻的了解。推荐阅读章节是本书的第一章的下半部分,第39页至59页。
生命本质的孤独
儒家的群体文化避谈死亡一如避谈孤独。我们会用各种字来代替“死”,而不直接说出这个字,我们太害怕这个字,它明明是真实的终结,但我们还是会用其它的字来代替:去世、西归、仙游……都是美化“死”的字词。
死亡是生命本质的孤独,无法克服的宿命。庄子有一个迷人的地方,就是他会与死亡对话。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凝视一个骷髅,最后他就枕着骷髅睡觉。
睡着之后,骷髅就会对他说话,告诉他当年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孔子则不一样,有个学生问他死亡是什么,结果就挨骂了:“未知生,焉知死。”可是, 怎么可能不问死亡呢?死亡是生命里如此重要的事情,一个文化如果回避了死亡,其实是蛮软弱的。
儒家谈死亡非得拉到一个很大的课题,如“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唯有如此死亡才有意义。小时候我总是认为,如果看到有人溺水,就要不假思索的跳下去救他,不管自己会不会游泳。
你如果不幸溺死了,人们会为我立一个铜像,题上“舍生取义”。
一个很伟大的哲学最后变成一个很荒谬的教条。
伦理规范的束缚
从法国回来后,我在一家私立大学任职,第一年参加会议时看到一个案例。一个学生在外租屋,房东写了一封信给学校,说这位学生品行不良,趁他不在时勾引他老婆。
学校以此为罪状,要学生退学。我觉得应该了解背后的因由,结果听到我旁边的一个人说:“蒋先生毕竟是从法国回来的,性观念比较开。”我听了吓一跳,还没来得及说明,就已经被判定了。
很多事情我们都不自觉地受到群体文化的影响,很多事情都变成了想当然。群体的道德意识往往会变成对他人的指责,但是,对他人的批判不叫道德,对自己行为的反省才是。
苏格拉底被判处死刑时,学生要他逃走,可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饮下毒堇汁而死,因为他认为他的死刑是经过民主投票的,他必须遵守这样子的道德意识。
这才是道德,而不是像当今的社会,不管是政治人物或市井小民,都在振振有词的指着别人骂:不道德!
家庭、伦理的束缚之巨大,远超于我们的想象。包括我自己,尽管说的冠冕堂皇,但只要在八十四岁的妈妈面前,我又变回了小孩子,哪敢谈什么自我?谈什么情欲孤独?她照样站在门口和邻居聊我小时候尿床的糗事。 谈得我无地自容,她只是若无其事的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其实,我的母亲和许多母亲一样,手里一直握着一把剪刀,这把剪刀叫做“爱”或是“关心”。因为这把剪刀,母亲成为我走向孤独的最后一道关卡。
在我们的文化中,以“爱”、“关心”或“孝”之名所做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不允许怀疑。然而没有怀疑就无法萌生孤独感,因为孤独感就是生命对生命本身采取的怀疑态度。
生命的意义
生命真的有意义吗?儒家文化一定强调生命是有意义的。但对存在主义而言,没有人可以决定你的本质,除了你自己。
从小到大,我们都以为生命是有意义的。父母、老师等所有的大人都在告诉我们这件事。如果你问我:“生命没有意义,你还要活吗?”我不敢回答。
卡夫卡的《变形计》用一个变成甲虫的人,来反问我们:如果有天我们变成一只昆虫,或者像鲁迅《狂人日记》所说,人就是昆虫,那么这个生命有没有意义?
我想,有没有可能生命的意义就是在寻找意义的过程。你以为找到了,反而失去意义;当你开始寻找时,那个状态才是意义。
陈凯歌的《黄土地》里,那群生活在荒凉土地上,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他们努力地活着,努力地相信活着是有意义的,或许就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意义。
加缪的《局外人》讲述的是一法国青年对一个阿拉伯人开了六枪,但是它所有的审判都与他开这六枪无关,而是举证他在为母亲守丧时没有掉眼泪,并且在母亲的丧礼上打了一个花哨的领带。以及在丧礼过后,他便带女朋友到海边度假,并发生关系。
行刑前,神父来了,告诉他要做最后的祷告和忏悔,灵魂还有机会上天堂。这个年轻人骂了一句粗话,“我就是开了这六枪,不要说那么多了!”
在这本书的最后一章,讲青年的囚车在黎明时出发,他看到了天上的星辰,感到生命是如此的饱满,他忽然变成整部小说歌颂的英雄。
如果在国内,它的内容是违背世俗标准的。然而,小说的好与坏,不是结局的问题,而是生命形式的问题。这个形式里的孤独感、特立独行的部分,应该有个小说家用文字去呈现它生命的点点滴滴。
先有结局,就不会有思考、推论的过程。我希望不只是我个人,而是整个社会在经历这么多事件后,足以成熟的让人民思考,而不是用结局决定一切。
孤独是生命圆满的开始
我一直觉得,孤独是生命圆满的开始,没有与自己独处的经验,不会懂得和别人相处。所以生命里第一个爱恋的对象应该是自己,与自己对话,聆听自己的心跳与呼吸。
我相信,这个生命走出去时不会慌张。相反的,一个在外面如无头苍蝇乱闯的生命,最怕孤独。
七零年代,我读到一则报道,巴黎的上班族一回家就打开电视、收音机,他们不看也不听,只是要有个声音、影像在旁边。这篇报道在探讨都市化后的孤独感,人们不敢面对自己。
后来我再回到法国去,发现法国人使用电脑的情况不如我们普遍,我想他们已经意识到人与自己、与他人相处的重要性。
有时你会发现,速度与深远似乎是冲突的。当你可以跟自己对话时,慢慢酝酿一种情感时,你便不再孤独。
而你不那么做时,永远都在孤独的状态,你不断在寻找另一半,却总觉得不对,即使最后找到了,也失去耐心,匆匆就走了。
“对的”另一半需要时间相处,匆匆来去无法辨认出另一半的真面目。我们往往会列出一系列条件来寻找符合的人,身高、体重、工作……可是感觉都不对。
所有你认为可以简化的东西,其实都很难简化,它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空间。与自己对话,使这些外在的东西慢慢沉淀,你会发现,每个人都可以是你的另外一半。
因为你会从他们身上找到一部分与生命另外一部分相符合的东西,那时候你将更不孤独,觉得生命更富有、更圆满。
认知情欲孤独
我们谈情欲孤独,出发点是一个非常本能的感官、性、器官……我们急于解放,使情欲不孤独,这是从古至今都有的一件事。我常建议朋友要了解情欲孤独,就要阅读《金瓶梅》。
《金瓶梅》里的明朝是建立商业文明的时代,商业一来感官的需求就会增加。现今社会亦是如此,商业化之后,情欲成为具体的视觉、听觉刺激着每一个人,逐渐变成我们今日所说的色情泛滥。
回过头来看《金瓶梅》,内容让人觉得瞠目结舌,你会发现,感官刺激变成在玩弄身体,里面有些情欲变成了虐待,以各种方式获得肉体的快感。
然而,他们并不快乐。
《金瓶梅》刺激的是情欲的底层,并无法疏解内心的孤独感,孤独感的纾解必须透过更高层次的转化,例如之前所讲的,我的中学时代男孩子们会看武侠小说来转换情欲孤独。
我十六岁时读《红楼梦》,看到宝玉的遗精,吓了一大跳,但这就是一个认知身体的过程,情欲孤独也可以说是认知身体。
我认为,真正的情欲就是彻底了解自己的身体,包括所有的部位,从外表看得到的内脏器官,甚至分泌物,但不能先有结论。
孤独并非寂寞,寂寞会发慌,孤独则是饱满的。是庄子说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是确定生命与宇宙间的对话,已经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所以我说孤独是一种福气,怕孤独的人就会寂寞,愈是不想处于孤独的状态,愈是去碰触然后放弃,反而会错失两千年来你寻寻觅觅的另一半。
有时我会站在路边,看着人来人往,觉得城市比沙漠还要荒凉。每个人都靠着那么近,但完全不知彼此的心事。
-【结语】-
小伙伴们,在今天的共读我们看到,生命的意义不在于它的结局,在于追寻的状态与过程。我们应学会与自己恋爱,倾听自己的心声,与自己对话,那样的生命走出去时是从容的。
明天我们将要共读的是“语言孤独”,蒋勋先生以“舌头”为由引起话题,会呈现出怎样有趣的内容?让我们期待明天的共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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