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作家的散文我读得很少,我比较喜欢读早年的,像周作人、沈从文、汪曾祺这些,平和冲淡而有回甘,节制内敛,不着痕迹,尽得风流。
不过,我的两位写文学评论的教授同学都力荐李修文的书,甚至还说他是当代最好的散文家。出于好奇,我年初买了这本《山河袈裟》(湖南文艺出版社2017.1.)。上月刚开始读了几篇,就知道那种恣意汪洋的情感喷发和辽阔无边的诗意,并不是我特别喜欢的风格,不过依然为之深深震撼。让我感到惊叹和疑惑的是:他怎么能经历了那么多,见识了那么多,领受了那么多,所谓踏遍山河,而依然热爱??
这位七零后作家,在自身经历了无数生命困境,真切体验到了生命的两极后,把自己对命运的反抗,对底层人民生活的感同,凝结成了血色一般的文字,让读者手捧纸书,目染文字,却时刻能感受到内里炽热的生命温度和赤诚之心。
最打动我的是两篇:《苦水菩萨》和《堆雪人》,前者写了一条哀鸣的狗对少年的启示,后者写了一只想念同伴的驯鹿做出惊人之举。作家记录了一些不可思议的生命瞬间和他的感悟,读之令人扼腕感怀。且摘录一段:“世间名相,数不胜数,各自无由相聚,再无由分散,但就在这无数散聚之间,真理和道路却会自动显现,此中流转,正好证明了做人一场的美不可言……”
他还写了很多穷困潦倒的小人物,很多的“酒后真言”,很多的宿命和人生冷暖,又写了很多的墓地、坟场、鬼魂……而发自心底的敬畏、悲悯与良善,让他成为了一位离生命尊严和死亡体验最近的作家。每一次跌入人生绝境或万丈深渊,都是佛性的觉醒和持续的写作,最终拯救了他。
我同学对李修文的评价是:“历遍苦狱,自证菩提。”真的非常贴切。[玫瑰][玫瑰]最近又得知同学帮我弄到了李修文散文新作《诗来见我》的签名本,甚喜。尽管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国取书,不过我终究,离这位其实并不是我的菜的当代作家,又近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