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阵嘈杂声将我吵醒,我不愿意醒来,梦很美,却被那群不懂事的修路的人吵醒了。我很沮丧,真的,虽然梦里的情景再也想不起来了,但,感觉总好过这狗日的现实。
梦是进不去了,现实我又不愿睁眼,在这样的不情不愿中,我蜷缩着,犹豫着,拖延着,懒惰着,颓废着,此刻时间真是多余的,如果没有让人有兴奋感的事等着我,别说时间,一切都是多余的,美丽的凉拖鞋,诱人的榴莲,还在冒着热气的参茶。
这一切,像一副图画,我不想碰触。
有一种低落叫做不想面对,连看一眼都很辛苦,很伤神。
孩子走到我的跟前,像是被我传染了似的,她说,妈妈,妈妈,我有一个很不好的感觉呢!我觉得我一点都不适合考试……你看那些没有好好学习的同学,他们也可能把题目做好,而我,我觉得我会一不小心把题目做错,这样一来,是不是很不公平呢?我真的不适合考试。
说出这一番话来,真让我觉得,思辨,真是我亲生的。她这种动机,这种思维方式,这种让人无语的交谈目的,这种试探,这些潜台词,这些像预防针一样的交待,像极了我。
不适合考试?无非是告诉我,她尽力了,没考好别怪她。
真是奇怪,没考好,那就怪我啰?这不还没考试吗?早早就给自己铺路了?深度焦虑?还是深度狡猾?
生个孩子来折磨自己,从头折磨到尾,就是这样。相当初我是怎么折磨我父母的,现在我的孩子就怎样折磨我,而且还要更厉害。
呆呆地看着她,我无话可说。这是我的杰作,我该找谁去诉苦?刚刚从梦中还不愿醒来……我不愿醒来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不想面对太过清晰而鲜活的现实,自己有各种悬而未决的说不出口的难题,没想到孩子们也有,她们的问题更棘手。
孩子没有找我要答案,说完这番话,背起书包就走了。转身那个背影在告诉我,她们就是要把问题抛给我,让我沉重,让我郁闷,让我沉重和郁闷,就是她们的目的,好像她背的书包那样,不折磨你折磨谁?你不背谁背?
在外人看来,她们是多么乖巧多么听话的孩子,可是养过这种听话的孩子的父母就知道,其实,我们哪能少操心呢?
孩子一个无助的眼神,一句脆弱的话语,一声低低的叹息,都会纠着我的心,让我不得安宁……我盼望她们强大,又祝福她们快乐。心里祈祷她们懂得很多,又希望她们不要懂太多成人世界里的事。
事实上,她们根本不是照我们心里所期待的模式成长的,她们最后也不会长成我们想要她长成的样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无论是志趣还是气质。
就像我们也不是父母理想中的样子。
不过还好,比起那些需要在警察的协助下才能长大的孩子,我们也算优秀了……虽然没有出息,也没有什么劣迹。我的父母还在享受孩子们带来的富足与太平,我也在享受孩子们带给我的骄傲和安宁。
只要控制一下欲望,降低一点期望,其实,生活还是有滋有味的。
我开始从睡椅上起身,穿上拖鞋,对,榴莲的香味在诱惑我,梦已远去,参茶正好,喝一口,蓦地瞟见手机里有信息提示:
在写文字了吗?
幸福突然像花儿一样盛开,芳香美丽,让我的内心如被圣灵浇灌。虽说绽放时如宝贝,凋落时又似垃圾,但我隐隐看见,凋落了这一朵,还有下一朵盛开,幸福没有间断,每一天都是新的——
我想起主耶稣登山训众时说的那段话,此处正应景,读来最有安慰,且充满诗意——
不要为生命忧虑吃什么,喝什么;为身体忧虑穿什么。生命不胜于饮食吗?身体不胜于衣裳吗?
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
你们哪一个能用思虑使寿数多加一刻呢(注:或作“使身量多加一肘呢”)?
何必为衣裳忧虑呢?你想,野地里的百合花怎么长起来。它也不劳苦,也不纺线。
然而我告诉你们:就是所罗门极荣华的时候,他所穿戴的还不如这花一朵呢!
你们这小信的人哪!野地里的草今天还在,明天就丢在炉里, 神还给它这样的妆饰,何况你们呢!
所以,不要忧虑说,‘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
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们需用的这一切东西,你们的天父是知道的。
你们要先求他的国和他的义,这些东西都要加给你们了。
是的,我们不用忧虑,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这一切,都不是忧虑才能得来的。
我站起来的时候,这一切,自然而然地,天父都为我们预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