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邦彦的《六丑·蔷薇谢时作》,是一首标准的艳词,适合在如今天这个洋节——情人节里细细体味。
柳永因“奉旨填词”而对仕途彻底失望,因此,柳永的艳词,好多都是比较露骨的“荤段子”。如“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如“再三追思,洞房深处,几番饮散歌阑,香暖鸳鸯被”……既然官家断了柳永拼搏功名之路,柳永无奈只有干些“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之举。好在柳永也有收获,他因此成为当时的“网红”——凡有市井处,皆歌柳词!因为要为社会底层服务,柳永的词就索性以露骨、直白为标志,终成独一无二的艳词大师。
唐、宋之时对官员到娱乐场所寻花问柳、纵情声色并不禁止,当时社会认为这些属于生活情趣,所以如晏殊、欧阳修、王安石、苏轼等等大家也都有描写活动之后的词作流传。周邦彦是高级“公务员”,他曾在宋徽宗身边担任过“徽猷阁待制”,那是“提举大晟府”的人物,所以他有艳词作品也属正常。
当然,周邦彦的艳词可不能如柳永那般用市井俚语,一定要写的含蓄,而且一定要多用典,最好“一语双关”或者“一语多关”才好,只有这样,才符合士大夫们填写艳词的心理:既表达了猎艳感受,又不违反道德纲常。
《六丑·蔷薇谢后作》的上阙虚写暮春,一会在现实中一会又跑到梦中,极度抒发了对美好事物不再回来的惆怅之情:
正单衣试酒,怅客里、光阴虚掷。愿春暂留,春归如过翼,一去无迹。为问花何在,夜来风雨,葬楚宫倾国。钗钿坠处遗香泽,乱点桃蹊,轻翻柳陌。多情为谁追惜,但蜂媒蝶使,时扣窗槅。
《六丑·蔷薇谢后作》的下阙实写东园景象,并由眼前所见联想到当年与佳人的幽欢佳会,可惜,一切都落花流水,东园的景象只能更加增添作者的无限惆怅。
东园岑寂,渐蒙笼暗碧。静绕珍丛底,成叹息。长条故惹行客,似牵衣待话,别情无极。残英小、强簪巾帻,浑不似、一朵钗头颤袅,向人欹侧。漂流处、莫趁潮汐,恐断红、尚有相思意,何由见得。
上下二阙,最艳便是“钗钿坠处遗香泽,乱点桃蹊,轻翻柳陌”和“残英小、强簪巾帻,浑不似、一朵钗头颤袅,向人欹侧”两句,愈是咀嚼,便愈能体味出周大师的朦胧含蓄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