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写过一首诗,幸好我忘了它叫什么名字

我曾经写过一首诗,不过忘了叫什么名字,无非就是少不更事时写的一些慷慨激昂的东西。

直到那天禁毒所的人敲开了我家的门,他们问我:“听说你会写诗?”

凭良心讲,我是会的,因为我曾经写过一首,只是忘了叫什么名字。但实际上现在的我是不会的,你让我现在在这栋蜂巢一般的筒子楼和花花绿绿的屏幕中间提笔写一首,我是写不出来的。

这些小心思先在我胃里攒动了一番,又在我的肠道里转了几个弯,直到我看见其中一个眼镜900度的男人背着的手上握着捆绳子,又想起了前些日子在D音看到的新闻视频。

于是我对他们说:“没有的事,谁说我会写诗?我才不会写诗!”

但是他们非要我跟他们走一趟

他们把我押上了一辆车,车上印着三个大字:“禁毒所”

车厢里密不透风的,外面啥动静也听不到

不过这也正常,平常人们都是在蜂巢里用前肢划着手机看着D音视频,没什么人会上街走动

半个小时后,车停了下来,他们把我眼镜摘下来,眼睛蒙上,其中有个人看到我那500度的破眼镜,鄙夷地哼了一声,随后,我被带进了一栋房子

这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中音“把他眼罩揭开。”

我的眼睛眨了许久才适应了房间里各种屏幕的光线,我面前是个很难与那个浑厚的男中音联系起来的眼镜2000度的男子

这么高的度数,起码得是个局长吧!

我正琢磨着局长为啥要喊我喝茶呢

男中音又响了起来“这个人你认识吧?”

他的属下拖着一具面目狰狞、满身勒痕的尸体过来。

我辨认了好一会儿,想起来这是我高中同学小勇,上学那会儿我还常和他讨论些屠格涅夫啊、泰戈尔啊、雪莱啊之类的人物呢,当年也算是惺惺相惜吧,后来读大学了就都不联系了,听说他还在创办了个诗社啥的。

这么一想,我想明白了,那首我忘了名字的诗,好像给他看过,他当时还说我是个天生的诗人哩!

不过我也不傻,特别是在这种形势下

我急忙装着一脸震惊对男中音说:“认识、认识,不熟,高中同学罢了。咿呀,他出啥事了,怎么还……还把命给丢了了呀?”

男中音摆摆手,让属下把尸体拖了下去

他扶了扶厚厚的眼镜片,眯着眼(或者本来也就那么大)瞅了瞅我

“我们用电疗法审问他的时候,他透露出你曾经写过一首诗。”

“没……没有的事,我从来没写过诗,更别提讽刺了,我每天都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看D音小视频的。写诗?谁不知道那是顶顶下流龌龊的勾当啊,我想都没想过!”

他点燃了一支最新款的充电宝形状香烟吸了一口,对他的属下说:“拖下去电疗审问”

我扑通一声跪下

“求……求求你不……不要啊,我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老实本分、安分守己,每天就爱在家看D音,从来没有写过诗啊,我……”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声嘶力竭的呐喊,躺了下去,前肢滑动起手机来……

我被带到了传说中的电疗室

我想起我读小学的时候,有个什么学校被发现存在电疗,那时候电疗还曾经遭到人们疯狂的反对,甚至差点搞出游行

但不知怎么的,反对的人越来越少,最后连那件事也不了了之,过了十几年甚至还发明出了相关的电疗新产品,成为了政府的专用工具。听说新产品还能渗透脑电波,让人把藏在心里的一切秘密都说出来。

天啊,想到这我不禁毛骨悚然。

我被绑在了电疗椅上

中间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电流一阵阵的袭来,穿透我的皮层、脂肪、内脏、骨髓,最后渗透到我的脑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曾一度以为我已经死了)我被放了下来。

因为当他们问及有关我写的诗的时候,我什么都回答不上来

我虽然曾经写过一首诗,但我根本不记得它叫什么名字

他们把我扔了出来,让我滚回家

我跪在地上一边朝家的方向爬行着,一边大声嚷嚷

“都说了我没写过诗了,看小视频多惬意,谁愿意去干那种下流龌龊的勾当啊!你们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冤枉人写过诗呢!”

街旁一个小房子里探出一个戴着700度眼镜的脑袋,听了我的话备受感动,把我扶上他的车,非要送我回家

街道上一块块屏幕散发出美妙的光芒,每块屏幕上都放着精彩的小视频:少女在剪手指,咯呲、咯呲;两个人在吵架,你妈X、X了狗;一个帅哥在撩着头发;两条狗在性交……

这个世界是多么的简单而又美好啊!

我又想起了小勇的尸体,真是个蠢货,没事干嘛去做写诗这种荼毒精神的事情,真是败人兴致!

我曾经写过一首诗,幸好我忘了它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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