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走街区熟记市貌,逛商场巧遇老黑
第31章:较腕力老黑完败,强赠表晓晗力辞
俩人的手握在了一起,老黑宽大钢硬的手逐渐加力,王晓晗细长绵软的手不还击也不抽回。老黑已经用了十成力,见大保的手与表情都没有变化。
奇怪?按照他的想象只要使五六成力大保就得抽手弯腰,疼的皱眉挤眼,要是使八九成力那他就得疼得直叫,说不上还得骂他:“死老黑你把我手指头都给攥折了!你想干什么?”只不过这是他个人的想象,大保不但没求饶脸上还带着轻视他的笑!现在他对大保有功夫已不再怀疑,刚要撤力松手,陡然间大保的手指变硬,五个手指像铁钳一样攥紧了他的手。被夹紧的手指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骨头有种要碎了的感觉。如果有照相机将这时老黑的表情拍下来,过后他看了一定会感到羞愧:呲牙咧嘴,皱眉襟鼻,眼泪都淌出来了。
“大,大保兄弟,哥服了,服了。”
见有人看他们,王晓晗撤力松手,拉着老黑出了副食品店,故意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老黑站住了,左手轻轻地捏捋被王晓晗攥木了的手指说:“大保兄弟,啥也别说了,以前都是我的不是。其实我早就想找你,诶,正好今天是星期天咱俩又碰上,走,上厂子去,我给你看样东西。”
“厂里今天不休息吗?”
“哪个星期天不都有加班的?走吧!”
“好吧。”王晓晗也想去大保工作的地方看看。
下了汽车走了一段路才到厂大门,进大门时老黑亮出工作证和门卫说了句什么,俩门卫热情地和王晓晗打招呼,他不回话,只是笑。
江东机械厂真大呀!进大门走了大约三百米才到机修车间。王晓晗是头一回来到这么大的工厂这么大的车间,在医院听顾远利李楷和大保妈聊天,知道这是五几年改建的大型军工厂,今天进来一看对它的大还是感到惊讶:啊,真大,以前自己在的那个修造厂实在是太小了。车间里是有几个人在加班,不过对他俩进来都没注意。一路上王晓晗光顾记道了没和老黑说几句话,这时他问:“老黑,你要给我看什么?”
“来,告诉你,哥们这回也算是立了点小功,已经提前释放,正式回到龙门刨了。”说着他俩来到了龙门刨后面的长凳旁,老黑拉王晓晗坐下说:“大保兄弟,说实话,以前我是有点轻看你,觉得吧,你计较小事,不大气,最主要是没本事,不论是学问还是技术都不行,就更别说功夫胆量了。所以最初听说你救人受伤的事我是一百个不相信,可今天我信了,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真人不露相了。现在想想我真是糊涂,安爷那天说得多明白,他敬重有本事的人,假如你没本事他怎么能和你一块喝酒?真是的,当时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
老黑说着站了起来,到工具箱的另一边左手把住箱沿右肘放在箱盖上,他看着王晓晗说:“来,大保,让兄弟再实实在在的领教领教。”
王晓晗笑了,这个靖玉宽还挺有意思,大老远的来车间就是为了掰腕子?刚才不是说服了么,怎么?这会儿又不服了?那好,那我就叫你服。他上前握住了老黑的手,老黑说:“兄弟,我可不是不服啊,我就是想试一下,看咱这差距到底有多大。”
“行,你用力吧!”
老黑掰腕最善抢腕,就是握紧对方的手抢先把手向里弯曲,自己的手向内弯了,对方的手就不得不向外弯了。向内弯曲容易发力,向外弯则几乎没有扳倒对方的可能。刚一攥紧王晓晗的手他立马抢腕:叫劲弯腕,居然成功!他心中大喜,想一举把大保的小臂压下去。可这次不行了,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撼了两撼,觉得大保的手臂就像是铁铸的一样,纹丝不动。
就在他吸了口气作最后一拼的时候,王晓晗发力了,“啪”地一下,干净利索地把老黑的手臂按在工具箱上。
以往老黑和别人叫力,每次将对方的手臂扳倒的同时,嘴里都要示威地叫一声:“嗨!你下去吧!哈哈!”然后得意地瞧着失败的对手。
大保胜利的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给自己鼓劲,也没有任何话语轻视对手,眼睛平静地看着他,分明是说:“还要试吗?行了吧。”
靖宇宽羞愧满面,他这才知道自己和孙大保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对大保的本事再无怀疑。
令他不解的是:以前那个患得患失的小人物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大度?啊,这就是深藏不露吧。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当众叫号要让孙大保用两只手掰腕的事他大有无地自容的感觉: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时大保表面装怂心里不定怎么嘲笑自己呐。
心服口服的靖宇宽这时老实地说:“大保兄弟,平时我觉得自己有两下子,谁也看不起,总爱打赌叫号,今天我才知道自己原来就是个井底的蛤蟆。”
王晓晗说:“哎!宽哥!可别这么说,我算个啥呀。”
“大保兄弟,”老黑说着话,掏出钥匙打开工具箱,在一个小盒里拿出一块崭新的全钢上海手表。接着他又把手上戴的瑞士罗马表摘了下来对大保说:“方才比腕力就是前三个月我叫号打赌的继续,这回我输了,所以这表就归你了。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真的,你看我早就买了这块新表,这块老罗马我就是准备输的,不管和谁,一旦我真的输了,我决不反悔。今天输给你我高兴,打这以后我再也不打赌了。来,戴上。”
王晓晗笑道:“宽哥,别闹了,什么打赌?我也没和你打呀!再说了,朋友间打赌就是逗乐开心,怎么能当真?”
“大保,你跟我处这么长时间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这话要是打别人嘴里说出来我非恼了他不可,我靖宇宽最佩服的就是你这样重情义,有本事,不怕死,言而有信的爷们!这表你要是不收就是瞧不起我,你现在是大英雄,有资格瞧不起我。可我老黑的话既然说出去了,那就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要是看得起我这表就收下。”
王晓晗说:“我咋会瞧不起你,不过这表我绝不能要。在厂里搞打赌真赢!这成什么事了?”
老黑说:“是哥我一着急把话说错了,你的手表不是卖了吗?这表是我送给你的,这总可以了吧?”
王晓晗推托道:“我哪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不行!”
靖宇宽真的恼了,变色道:“别人送你肉票、水果、奶粉什么的你不都收了吗?贵一点怎么了?亲戚有远近,朋友有厚薄嘛。咱俩关系好,一块旧表算个啥?我愿意!你实在不收的话,那就是瞧不起我!赶明个你上班,我当着大伙的面说明情况后,一锤子砸了它。今后你当你的英雄,我当我的刺头,从此咱谁也不认识谁!”此时靖宇宽怒目而视,声音里有怨有恨,看不出半点作假。
王晓晗为难了,寻思还没进车间正式当大保就先得罪有影响的老黑好像不妥。他犹豫了一下说:“宽哥,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要再拒绝真就是不识好歹了。也对不住你一片心意。不过,这表原是你爸的东西……”他在医院听顾远利说过老黑有块他爸给的瑞士大罗马手表,经常炫耀。
老黑见大保松口高兴地笑道:“我们爷俩戴过的给你才显交情,你要是要这块新的我还不给呢。”说着将手表递到王晓晗手上。“别嫌旧,快戴上。”
“先别忙,”王晓晗看着老黑严肃地说:“宽哥,有几句话咱得先说好。现在报上、咱厂里都宣传我是英雄,你看那标语上还写要向我学习。”
他看着老黑的眼睛说:“那我就不能和以前一样无所事事地混日子了。总得对得起英雄这两个字吧?咱们既然是好同志好朋友,今后不管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尽力。不过,不能违反厂纪国法。我是会点小把式,可我并不想炫耀,什么帮人打架出气没谱的事坚绝不干!但是谁要是作出了有损国家群众利益的事,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是让我见到了我就一定要管。这是我今后作人的原则!可能你心里会觉得好笑,这个吊儿郎当的孙大保,说他胖他还喘上了,满嘴利益原则的,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宽哥,说真话,我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既然大家都捧你,你总不能烂泥扶不上墙吧?谁还没个脸面?作为好朋友我希望你也不要再玩世不恭了,踏踏实实地工作,别浪费了大好年华!你要是听明白了,你的表我收,你的情我领,如果你有别的想法,认为我说的是假话,那这表我断不能要,砸不砸那是你的事。”
“好,好,应该这样,应该这样,我听懂了,你放心,咱成不了英雄也不会给你这英雄添麻烦。好兄弟,只要你收了我就高兴。”老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想:这个孙大保怎么好像换了个人?
王晓晗看了一下表,“唉呀,都十一点半了,我得回家吃午饭了。”
“兄弟,咱出去找个地方一块吃?”
“不行,我走的时候没跟家里人说,不回去家里人不放心。你还呆一会儿?那我先走了。”
靖宇宽看着大保离去的背影,心情十分复杂:大保掰手腕赢了没得意,送瑞士表不但没看出他有多欢喜反倒给我上了一课,这个人真是不简单。将手表送给大保他不心疼,反正那表也不是自己的,表是六六年哈尔滨红卫兵表弟抄资本家的时候趁别人不注意顺来的,他跟别人说是他爸给的,真要是那个人给的他才不会要呢。他懊恼的是自己对大保的判断怎么一个错误接一个错误?
唯独让他感到宽慰的是今天带大保来车间的决定,今天是厂休日,试腕力、赠手表小哥们都没看见,要不刚才大保那一通说辞让他们听见了自己该多没面子?
王晓晗回家后悄悄地将表收了起来。秀芬问他:“上哪了?”
他说:“去一百转转,吃了根冰棍。”
“咋这么长时间?”
“啊,碰见老黑了,唠了一会儿。”
“老黑总熊你,你还总愿意和他打连恋。”
王晓晗笑了说:“我想今后他不敢熊我了。”
“他是个有名的刺头,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上班后还是离他远点好。”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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