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老板给我补了一下我放空的那部分内容,大概就是公司里有三个特殊人员,他们几乎不出现在公司,一些高难度的项目都是由他们来解决的,属于不常驻的高薪员工。按照正常情况他们是不带实习人员的,说到这里我兴奋的问老板:“是因为你们觉得我很有潜力很特殊?一定要他们培训吗?”
“不,这期培训期毕业的人太多, 不够分了。”
“呵呵。”
于是在那场谈话的第二天,我就见到了这女的,我不到一米七,大概一米六,她比我矮一头。她没有敲门直接进了老板办公室,穿着吊带白纱裙看上去像个十五岁的高中生。当我看清她脸后质疑的盯着地中海老板,说好的一般长得都很平凡呢?
老板似乎有点心虚,躲闪着我的目光提高了声音和女孩说:“我说过了以后进我办公室要敲……”
那女孩露出甜美的微笑和女主角标配的酒窝和虎牙打断老板:“别XX废话了,把人给我老子要走了。”
我在想既然把我分配给她了,我是不是也要学习一边甜蜜蜜笑一边说脏话的技能,还有不敲门进办公室打断地中海说话,相比较我更想学第二个。
老板皱了皱眉指着我,我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沉默着。
她看看我也皱了皱眉。
我们的微表情老师曾经说过,一个人初次见面看向你皱眉,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似曾相识正在回忆,第二种是觉得你丑。
我更愿意相信是第一种。
“丑。”她说。
我坐在副驾驶偷偷观察她,长得并不是惊为天人,但是很精致,头发又黑又茂盛披散在后面,不知道是天生的自来卷还是烫的,让我有点想摸摸,但是介于我们的职业我没有这么做。眼睛很圆,但是透着你给我滚开的信息,小说一般描写是冒着凛冽的寒光,但是我还是觉得只会你给我滚开的意思。她长得很像少数民族或者中东人,五官立体到我这个标准亚洲人怀疑人生,但她皮肤白的不太正常,甚至能隐约看见血管,在我看到生活大爆炸里的谢耳朵后我才明白,这大概源于她死都不愿意晒太阳。
当时我问她是担心晒黑吗?她前所未有的认真回答我,她觉得她是吸血鬼晒了会死的,还象征性给我看看她的虎牙。
做个总结,现在看上去她还是像个长得很好看的高中生,性别女,年纪不详,职业杀手,十个字里总是带着九个妈的说话方式。我开始脑补出来,她是个年少被灭满门然后被养父收藏,对她进行虐待的可怜女孩。
“我们去哪儿?”我的气场前所未有的弱鸡。
“住的地方,你长得这么丑有没有想过整容。”她语气不像有恶意的问出了这句恶毒的话。
“老板说公司会尽量找平凡的人做项目,这样不容易引人注目。”
她拉下来遮光板看看镜中的自己:“他可能是怕你自卑安慰你吧。”
我刚开始已经难过的信了,可我仔细想想我项目组的同事,确实都很平凡啊?
她对我还算有礼貌,话很少,似乎在想什么很严肃的问题,我越来越确信她就是那种有很神秘身世或者血海深仇的人了。
开了二十多分钟后她忽然对我说:“我想了一路,还是先吃个炸鸡再回去吧。”
我随便吃了点鸡腿,她认真的吃了一大堆鸡翅,我为什么用认真来形容呢,一顿饭她没有回答我的任何一句话,只盯着炸鸡,而且我难以想象她这么短的身躯这么瘦的身材可以放进去二十多个鸡翅,莫非她的隐藏身份是饕鬄?那总算和小说中杀手的设定吻合些了。
她放下在后一根骨头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满脸油:“你刚才哔哔什么我没注意听。”
“没什么……”我其实是指望她追问一下的。
“哦,牛逼。”
你们见过黑人问号脸的表情吧,那就是我当时的表现,不过她不在乎,擦擦嘴拎着我就走了。
我本来以为她会像我一样住在老板提供的宿舍里,结果是是一间大概60平米左右带阁楼的大房间。
进门环顾了一下,一楼一张淡蓝色的沙发床,铺着灰色薄地毯。墙上挂的到处都是老友记的海报,一张白色茶几上面放着台家用咖啡机。米色窗帘半拉着,阳光从缝隙中透进来一般打在茶几桌上,一半洒在地毯上。没有电视,只有两个半人多高的音响放在茶几对面,我甚至已经脑补出来她在家自嗨对门找上来,她张嘴把人骂跑的画面。
她指了指那张沙发床:“你睡那。”
“我们以后是要同居吗?”我半开玩笑的说道。
“我知道后也挺绝望的,我想老不死的让我杀人还让我照顾智障,便宜都让他占了,后来他同意每个月给我点补助。”
“那我是不是有资格睡床了。”
“我没让你滚出去是对你智商仅有的礼貌,别得寸进尺。”
“哦。”
说完她手脚麻利的爬上了二楼,那张床基本占据了二楼的百分之八十,看上去又大又舒服,她也不在意我看没看她,捧起了自己的笔记本。
“我还没问你叫什么。”
“公司管你叫什么?”
“杨薇。”
“真难听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呢?”
“王刚。”当她一脸平静的告诉我她叫王刚后我迟疑了几秒,大概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又确认了一遍才开始放声大笑,直到她从床上掏出来M24,然后开始慢慢的拉栓……
我大概明白她为什么床那么大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公司给我配的是军刀,我拿出军刀看了看立即将笑声收住。
黑灯瞎火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的电脑在二楼泛着幽幽的白光,她忽然问我:“你有父母吗?”
我激动的从黑暗中睁开眼,如果此时此刻有个镜头一定看得到我冒着饥渴蓝光的双眼,这一刻终于来了,我终于要知道公司里其他人的凄惨身世了,但是心理老师曾经讲过,如果想引诱别人说出自己的不幸,一定要先将自己的不幸放大告诉他。
“我只有妈妈,家里很穷她为了自己过好日子还赌债把我给卖了,再也没有联系过我,所以现在的我等于根本没有父母吧。”我在心里为自己喝彩,我真惨。
她顿了顿说:“真可怜。”
“你呢?家里也很穷吗?还是他们被灭门了?还是都得了癌症?还是从小就把你扔在公司不管了?”我没控制住自己激动的语气。
她用哀伤的语气又问:“那你有美好的童年的回忆吗?”
我连忙真诚的摇头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啧啧,太可怜了。可惜我有,父母双全,我爸贼他妈有钱。”说完她利落的关掉电脑,闭眼睡觉。
我目瞪口呆的在黑暗中凝视她改版空中的后脑勺。
后来我安慰自己,一定是她比我还惨不愿意说,或者她父亲虽然有钱但是家庭暴力她和她妈妈,于是她为了保护妈妈决定当一名杀手。
第二天我们双双睡到中午,她手机巨大的青蛙叫铃声吵醒了我,我听见她迷迷糊糊的接起来电话。
“爸~不要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还在睡觉呢……”
“不用给我打钱啦,我足够用的。”
“你不要太宠我妈啦,她这么大岁数出去旅游不会丢的。”
“我没有生病,放心吧。”
“嗯嗯,过几天就回家看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