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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铁锈
我醒来时不在自己的床上。
我揉了揉眼,的确不是我的床,
我感到迷糊,好像有些感冒,于是用力抽了抽鼻子,一股发霉的铁锈味充斥进我的鼻腔。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屋子,那是类似于集装箱的结构,床是被铁板当作的墙围起的,上面锈迹斑斑,离我大概一米的距离,气味很新鲜,像刚被大雨侵蚀出的一样。
四周传来的喧闹声透过薄薄的铁皮涌入我的大脑,我感觉心情很差劲。
我找不到鞋,就光着脚下地,朝着铁门猛地敲打了几下,
外面还是在喧闹的叫着,只能隐约听出他们应该很忙。
一缕阳光慷慨地把屋子打亮一半,我抬头发现了别出心裁的设计,我的房顶漏了个大洞,像个同心正方形,应是怕人闷死。
外面喧闹的声音渐渐小了,我没在意。
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活像个铁盒里摆烂的蛐蛐。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钢铁碰撞的噪音像电流穿过身体,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我愕然抬头,一个人正攥着一捆铁链,还有很长一部分落在地上,那头儿一直延伸到外面,
“走吧,就剩你了。”
那人的长相倒没声音那么差,甚至有些和蔼,岁数看着不大,但很结实。
我完了,他一定会用铁链碾碎我的骨头,勒断我的喉咙,或是绑上大石头把我扔到河里去,然后看我痛苦挣扎的样子。
我害怕了,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做最后的告别,
但手机早就丢了。
我伸出双手,紧闭双眼,等着他把我束缚后,一把扔掉,
几秒过去了,我没等到铁链冰凉结实的触感,反而传来几步厚重的脚步声,
我睁开眼,那人厚实的背朝着我,他突然感到我的异常似的,猛地回头,我与他那凶狠的眼神对上了,我的肾上腺素迫使我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我赶忙移开目光,就这样跟他走了。
外面还有很多这样高大的“铁皮”矗立着,“铁皮”相隔的地方就是路,隔得大一点的地方就是公园,公园地上铺了张桌布,上面什么东西都有,此外,就没什么别的了。
我能听懂那人说话,我试想他也能听懂我说话,
我壮着胆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人继续在前面走着,
“领证”
我有些糊涂了,我用坚定的语气说:“我是男的!”
那人语气没一点变化说道:“不影响。”
我有些头疼了,我难道是到国外了?
我像被判了死刑似的,想着以后的苦日子,比被铁链拴起来沉了还要难受,
对于这一群体我一直是尊重但不理解的态度,等这次真轮到自己了,我连基本的尊重也没法保持了,要不是体型相差太大,我肯定会将他击倒,然后再一口浓痰吐到他脸上。
走过了几条街,人不多,都看着我,不知道之前走的人是不是也被这样凝视。
我跟着那人进到另一个铁盒里。
里面也有个人,那人远没带我来的那人强壮,甚至没我强壮。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按了按手指,带我来那人就把我摁到了一把凳子上,
“抬头”
那人用力扶正我的脑袋,一股白光瞬间就将我覆盖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再醒来发现已经领了证。
那人叫大鸥,
所谓领证是领身份证,
每个到这里的难民都要领身份证,
我被他们叫做了长眉头,大概是因为我的眉毛比较长,总之,身份证上是这么写的。
大鸥说难民都是这么被命名的,这是鹭国的传统。
我感觉他还是好相处的,很健谈,不像他的体格那样冷淡。
钢铁一直被认为是国家实力的象征,无论是顶流社会还是底层百姓都用钢铁,这也是鹭国的传统。
在鹭国,最经久不衰的行业就是钢铁置换,你经常能看到铁铺子前排着长队,形形色色的百姓手里端着粮食、布帛甚至家具来置换钢铁,
他们无论是体型丰腴,还是骨瘦如柴,都排队等着兑换点铁,
他们用粮食换铁,但铁无法帮他们填饱肚子,只是铁对他们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我跟着大鸥到了一处广场,我勉强能看得出是座广场,
中间有个人像雕像,只是用铁塑的,听了大鸥的话,我也不感到吃惊了,
零星的长椅围绕雕像分布着,有些人围着它们漫无目的地走着,这就成了一个广场。
突然,有几人排列整齐地驱赶人群,不是广场上的人,是围着他们走过来的人,或是说这几个人是被人群裹挟着过来的。
那些人很高,但没有大鸥那么壮,身穿一身白,层层叠叠的,让人看不清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国王来了!”大鸥提醒道,
“国王?”
我奋力踮起脚,以便让自己高些,来看看这异国的王是什么样的。
随着人群靠近,我们也融了进去,我被推搡着,耳边充斥着“瓜、长脸盘、薄唇”等喊叫声,还有不断的尖叫声。
我终于看到了国王的的样子,面貌还算威武,就是眼睛太小,按照鹭国的习俗,我就要叫他小眼王了,
他没有坐骑,甚至没有护卫,
穿得很奇怪,有类似西方国家的王冠,也有个权杖,但里面没有镶上宝石,只能看出那东西黑乎乎的,也不怎么反光,
国王的披风就是一快大铁片,拖地时发出刺啦刺啦的噪音,震得我的耳膜很疼,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做到围他一路的。
我看看了大鸥,他没有露出其他人那种崇拜的神情,反而是严阵以待的样子,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欣慰。
国王在雕像面前演讲,鹭国的工匠雕刻技艺还不错,挺像的,就是没刻眼睛,有些大意了。
国王说的我听不懂,他和其他鹭国人说的语言不一样,
我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听懂,但他们特别安静,连喘息声都消失了。
国王的最后一句我听懂了。
几队士兵冲了出来,没人知道他们刚刚藏在哪里了,他们挥舞棍棒,暴力地驱赶着人群,并将人群分成四块孤岛,
我迷失在人群中,被赶上了一块孤岛,大鸥也不见了,
之后,我们被士兵押着往不同的方向涌去。
国王在混乱中发出清脆爽朗的笑声,把底下暗戳戳的叨咕声轻松盖了下去。
在路上我们上了马车,这比国王还好,是因为鹭国人看不起牲畜,也不屑于使用它们作为动力,只有极少数的底层人才用马车,
这是我没想到的。
车夫是个底层人,他告诉我们,我们将到城东的剩人村去。
鹭国的单身男女都会到那去,进行集中分配,
但每次都有很多不是单身的人被带到这里,等他们离开村子,他们就会和妻子离婚,或是隐瞒这段经历。
剩人村分为铁皮房区和木板房区,铁皮房区是地位高的人住,木板房区是普通人和穷人住,
我乘坐的马车在凌晨驶入了村子。
(二)树阿肖
我自然就到了木板房区,我是高兴的,终于不用闻那股让人窒息的铁锈味了。
剩人村左半部分是铁皮房区,右面是木板房区,中间只隔了条不宽的小道。
村子有灯,但是不亮,还是乌黑一片,灯闪几下,村子就变亮几下,有几个长亮的,但是不够亮,村子还是很暗。
我随便选了间木屋,进去了,没人管,
我刚打开门,一股浓重的木屑气味就扑鼻而来,我捂着口鼻,探身进去,
这木屋比铁皮房矮多了,但空间大了一点。
我随便找了个床就躺了下去,木屋的灯只能打到床面,再远点就死黑一片了,
我习惯性的伸展双臂,把自己摆成了个“大”字,还不忘抓下被褥,还挺软的,
“哎呀,谁拽我头发啊!”
我吓了一跳,直直站起身,
一个女孩从床和墙壁的暗角处直腰起来,
“你是新来的吗?你好!”
看到我惊吓的样子,女孩的火气瞬间消了,握住我的手表示欢迎,
但我很生气,我坚信我被人编排了,哪有男女混住的?
我笑着转身离开,她喊住我,
“你去哪?这里都是这样的。”
我没打算听,也确实没听,我把门打开,就走了出去,
我沿着小路走,心里盘算着去哪印证一下那女孩的话,
一声尖锐的玻璃破碎声刺入我的耳膜,接着是一阵争吵声,
声音就是从我右手的木屋里传来的,他们语速很快,好像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我窃着手,贴在门上,试图听听他们在吵什么,
声音突然停止了,只有几句小声的咒骂还响着,我贴近我的脸。
木门被大力地突然推开,我被木门拍到了墙上,手掌和脸上还扎进了几根木刺,我现在顾不得它,
一个黑影逃出来,和我四目相对,
光线很暗,那人脸显得很黑,但能看出是男人,
一脸的狼狈样,
他没在意我,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不知道他是骂我还是屋里的女人。
屋里的女人确实是在骂他,
“什么东西,三字的贱人!你也配和我住一起!”
女人在骂那个男人,
我不知所谓,
只是好像感到每间木屋都争吵起来,小路上有一个个狼狈的影子在剩人村到处游荡,他们只在村里游荡。
我感到背后一阵凉意,总怕一个影子发起疯,从背后掐住我的喉咙,
我下意识地去摸后背,还好是空荡荡的,
我只好原路返回,我的身份证还在挎包里。
我没走出多远,很快就回到了木屋,
门是开着的,大概是我忘记关了,
当时就想着赶紧离开了。
我轻轻关上门,有些蹑手蹑脚地开始找挎包,翻遍了木屋也没发现,
那个女孩正背对着我,我不太敢招惹她,虽然她很热情,但我怕她记仇,我拽了她的头发,这可不好,我们并不认识,但我不是故意的。
“你在找包吗?”
女孩转头看向我,我默默朝她点头,
她拿了我的包,又还给了我。
“你叫长眉头?”
“你看了我的身份证吗?”我在隐隐表现不满,我也确实有些疲惫了,
女孩看出了我的心思,
说道:“我没有翻你的包,你没有拉上,身份证掉出来了,我才知道了你的名字。”
我心情好多了,女孩继续说:“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就没关门。”
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了,我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我知道了她叫树阿肖,
又过了几天,我们来了新的室友,一个叫小莺的女孩,
我有了两个女室友。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村里多了几台大喇叭,然后就每天都在播些新闻之类的,哪国和哪国打起来了,难民、饥荒、工业、教育之类的。
小莺不爱说话,她来了之后和我说了两句话,
她还很小,没到结婚的年龄;
黑鹭会会帮他们做好一切的。
我感觉这个女孩子不简单。
树阿肖很擅长绘画,她的梦想是成为画家,现在我们的木板墙璧就是她的画板,
我和小莺都很喜欢她的画,我觉得她比为国王雕像的工匠强多了。
我和树阿肖讲了我的经历,她猜我是来自邻国的难民,
那些国家很弱小,连年战乱,他们的难民来到鹭国也会被送到这里,
鹭国要为他们安排相亲。
这样看来我确实是那些国家的难民。
我禁不住问:“强国也有难民到这来吗?”
“我猜有,但没见过,这里的人应该没见过。”
(三)剩人村
我觉得剩人村是个好地方,因为我们这些人能吃到免费的午饭,
之前,我的手被床尾端的铁架子割出了条大口子,那是全屋唯一用铁的地方,上面挂上了我的肉,听说不少人的肉也都被挂上去过。
我疼的很,佝偻着身子在床头和墙形成的夹角里颤颤巍巍,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痛苦,
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紫色的小瓶,瓶盖扭开,一股刺鼻的味道熏得我有些睁不开眼,
男人拿着它左右摇晃了晃,那气味更大了,男人一边摇晃紫色液体,一边举起我受伤的手,
我可以确定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把紫色液体倒在我的伤口上,我感到一股锥心的刺痛,一时面部竟没扭曲到一起,
我捂住鼻子,没忍住用力一抽,没多久又泄气出去了,
我抽泣起来。
男人撒完药了,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绷带,用大手扑了扑表面的灰尘,将我包扎好,
他绑得很紧,疼的我闭紧眼睛,忍不住浑身颤抖,血混着紫色液体顺着紧绷的血管缓缓流下,一直淌到地上。
他很满意,朝我们敬了个礼,就再也不来了。
事后,小莺和我说这是黑鹭会提供的免费医疗,我们吃的饭也是他们提供的。
它在鹭国是个极其出名的公益组织。
黑鹭会本质是个相亲组织,长期承包剩人村的业务,
他们的名字取自鹭国浪漫的神话故事,美丽的女子和勤劳英俊的男子会在鹭桥相聚,
黑鹭在鹭国是国宝,但没人见过,就这个物种是否存在学者们一直争论不休。
树阿肖在小屋外围开辟出一小块田地,在里面种上些番茄之类,并邀请我们一起种植。
我和小莺很乐意打理些自己的事。
小莺虽然看着瘦弱,但做起事来很勤快,阿肖很擅长种植,教了我们不少技巧,彼此间交流就多了起来。
在我们的努力下,菜园很快就活泼起来,我们收获了第一波绿色。
但好景不长,
这天,我正在菜园打盹,夏日的烈阳炙烤着我的脸,要是可以种椰子就好了,至少能保住脸不被晒黑,
我烦闷的很,小虫在我耳边飞来飞去,我挥手赶走它,它又落在我手上,我再赶走它,它不仅不飞走,还呼朋引伴的来烦我。
我决定进屋了,临走我还想要把它们赶走,至少从我身边赶走了。
第二天,我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们的菜都没了,我以为是别人偷的,但树阿肖看出是虫子把菜吃光了,
她批评了我不认真值班的错误,我没想到它能引来这么多同伴。
我回想起,昨夜村子很吵,大家像是见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原来是虫子进村了。
从虫子进村以后,我们的生活愈发的艰难了,新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获,而村里提供的食物也越来越差了,老鼠是唯一的肉菜,听说还是误加的,大家都说是吃了药的,
一天从一开始的三顿,到两顿,现在只有中午一顿了,
很多人饿的受不了,就逃出去找些吃的,没多久又被抓回来,给换了屋。
我在小道上走着,寻思溜到铁板房去看看,我猜那里食物肯定够,
我沿着房屋后紧贴墙眼的小道寻觅缺口,我不想饿死在这里,
本想叫上树阿肖,但她肯定会教训我一顿,小莺呢,又是个好孩子,我希望是我想错了。
我想着她俩的事,没多久就围着木板房区转了一圈,
我的思路被一句厚重高昂的喊声打断了,那是个女人的声音
“你就叫长眉头吧?”
我被叫住了
女人叫芳,单字。
她很热情,她邀请我去她的木屋做客,
她是个手巧的人,她的木屋和我们的都不一样,我起初还以为是黑鹭的人给她开了绿灯,但她是单字,我就放下心来。
她为木屋装了烟囱,在屋里搭出炉灶,靠着蒸擀的手艺,做馒头、面条,在这饥荒年月足以被人们视为救星。
偏偏芳乐善好施,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品尝她的手艺,
但还是有两个人饿死了,他们的室友被转移到别的屋子,他们俩就被埋了,就在他们的屋子地下,现在那屋子不住人了,据说是改成墓地了。
芳的举动受到了大家的称赞,很多人都叫她芳嫂,她三十多岁,两年前死了老公,现在被分到村里,
我想大鸥估计也被国王分走了。
我很欣赏芳嫂的举动,不是厨艺,而是在这里还想要做些实事,难能可贵,
芳的胆量太大了,
树阿肖和芳嫂关系很好,像老朋友一样,
从那天以后,芳就常来我们木屋做客,每次都带来馒头,我们还以青菜和热切的话语。
天还未亮,那沙哑着的、令人憎恶的喇叭就轰鸣地响了起来,一天不停,喇叭哪天响的我们就把那天成为死亡日,
来不及考虑了,审美大会就要开始了,在铁板房区进行,喇叭兹拉响了一天只传播了这一条信息。
警察进村了。
我和阿肖当时在小屋跟芳嫂学,学习怎么才能蒸出不粘锅的馒头,
门半掩着,凝滞的光从缝隙中穿过,嘈杂声让我有些心悸,我干脆把门打开,试图让这束光永远消失,
村里还是那个样子,暗暗的,我心里有反而好受些,
“不过是多了几个警察而已。”
芳对此感到不安,据她说以前从未这样,
阿肖说我们最好出去看看。
我向来不喜欢和女人计较,就跟在后面走,
行过一处小屋,我之前注意到它,那是个杂物处,没人住。之前屋檐下挂着鸟窝,应该是燕子的,里面有一窝蛋,现在只剩下一团凌乱的羽毛,看不清有几根了。
我想着,“它们都飞走了。”
警察还在,只有警察在了,所有人都走了。
木板村只剩下他们几个了,一个胖子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警服被他撑的鼓涨得老大,他头朝向木屋,却一直用余光扫着我们。
“村民们呢?”
“你们也是村民?”
“是”
“你们,昨晚在做什么!!”
胖警察怒了
阿肖有些被吓到了,
“我们在屋里学蒸馒头......”
“好,可太好了!我会带你们去见他们的!”
他掏出个铁疙瘩,
“3号!2号!怎么干的!这还有人,快带走,别耽误事!可真是混蛋!”
铁疙瘩里传来嗡嗡地哼声。
铁板房区和我们那里也没什么区别,就是变成了铁房子,人们还是一副狼狈样,村子也还是那个村子。
(四)地牢
我们去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其他人了,警察并没把我们带到地方,我们只能自己在铁板房区寻路。
这里就像迷宫一样,一直沿着小路走很快就会回到原地,如果半路走上岔路,就不知道会到哪里去了,
我们一筹莫展。
“你们是来参加大会的朋友吧?”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
我们被他清脆的声音吸引,都把目光投向他,
“朋友”真是很陌生的称呼,我们彼此也很少说出口。
那男人很年轻,应该说是个男孩,他穿了件类似夹克的衣服,面目清秀。
“我带你们过去吧!”男孩说到,
“真的吗?辛苦你了!”
“谢谢你”小莺也怯怯地开口。
那个男孩叫乐,他说自己是本次大会的工作人员,很乐意和我们成为朋友,
还和我们说大会上要小心留意,说着还时不时看向走在后面的小莺,
他说担心小莺这样柔弱的女孩会出问题。
我觉得他很细心。
他走在前面,突然停住,我们也跟着停住,他又向前走了三步,并抬手示意我们都靠过去,
我们照做了。‘
乐发出爽朗的笑声,说道:“朋友们,你们会享受一次难忘的旅程,故事就从这里开始!”
没等回应,支撑我们的地砖突然剧烈颤动起来,然后竟径直向下滑动,地砖紧贴着地层向下滑动,发出吱呀吱呀的怪叫声。
地砖下沉了一会后就停下了,我们仰头能看到方形的四角天空,
一个圆顶的铁笼子就在我们脚下,乐挥手示意我们跳下去,他说着就跳进笼子里,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们,
他看得我心里怪怪的,我也跳了下去,还好,不算高。
阿肖和芳也跟着下来了,但小莺有点害怕,迟迟不敢跳,
我们都在鼓励她,乐也不例外,芳示意小莺跳,
“我会接住你的!小莺加油,跳啊!”
在芳的鼓励下,小莺终于纵身一跃,还没落地就被芳一把抱住了。
乐擦了把汗,然后按下铁笼子边框的按钮,铁笼子就动了起来,
铁笼子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坠,发出刺啦刺啦的怪叫声,一种钢铁摩擦岩石的声音,异常刺耳,
我感到天旋地转,阿肖和小莺都紧紧捂住耳朵,芳嫂用胸口捂住圆鼓鼓的布包,匍匐在铁板上。
过了大概十秒,铁笼停下了,一扇铁门把铁笼堵得紧紧的,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乐把手放在铁门上,铁门发出隆隆的怪叫,刚给我们让的出口,又被充斥满堂的人群堵住了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满堂锐利的目光都落在我们身上,
我环顾四周,不敢和他们的目光交锋,
“这里很大,这里活像一口铁皮棺材,一座镶进岩层的地牢!”
我们被瞄准了。
红外线对准我们,把我们戳成无数的小小块状,
我发现满堂的人变得骚动起来,都议论纷纷,有的还挥动起拳头。
“啊,这是......”
我们已经完全赤裸在所有人面前了,我们身上都被打出了名字,
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树阿肖很气愤,这是她最无法容忍的行为。
“瞧,那双字的竟然和四个贱人在一起!”
“你不要命了?!乐可是普瑞大人的爱徒,”
“我有罪!好吧......不过那几个人更该死!”
“哼,是三个贱人!”
乐穿过熙攘的人群,一群人目光还在我们身上,好像要批判我们身上的一切罪恶似的。另一群人把眼睛吊在乐身上,片刻不离,像一群尽职尽责的保镖,只是他们有的窃窃私语,有的坐立不安,有的满脑子的恶作剧,实在不够可靠。
乐是本次大会的主持人,我和芳、树阿肖因为“迟到”坐在最后一排,小莺被乐带到前两排坐下,
那群人异常团结,把对乐的那一套用到了小莺身上,可怜的小莺!
芳突然站起身,向舞台走去。像是预测到那群人的反应似的,芳承受住辱骂,还躲过了一只飞来的拖鞋,并礼貌的还给了那人;接住一条结实的皮带,夸赞花纹美极了。芳就这样一路穿过了沸腾着的人群,只有一个叫鹭子的人默不作声,一脸狡黠的看着这个低等人。
乐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与芳交谈,神色转为欣喜,
芳给所有人准备了包子,并一个个分给他们,
有人接受了,也有人拒绝,语气愈发和蔼,当场就大快朵颐起来。
到了鹭子,芳照常发给他包子,鹭子摆了摆手,竖起两根手指,芳懂了,和他解释道:“包子不够了,只能一人一个,你要不要?”
鹭子饶有趣味的看着芳,然后微微点头,芳给他拿包子,他突然一把抓住芳的手,然后高高举过头顶,就像狮子向其他畜生宣誓主权一样,
刚才吃的满嘴流油的人群又沸腾起来,发出野蛮人似的怪叫,
鹭子得意的大笑起来,
“鹭子!这是大会!”乐斥责道,
芳趁机将手抽了回来,留了个包子后匆匆回到后排。
鹭子一脸不屑,但还是乖乖坐下。
“现在我宣布审美大会正式开始!”在乐清脆的音色中,大会开始了。
“接下来有请,国王陛下的弟弟,我的师傅,普瑞西通大人为我们带来精彩的表演!”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一个滑稽的胖子在众人的呼唤中出现了。
我能确定那是个胖子,他穿着一席黑袍,却顶着顶紫色礼帽,穿着双高脚靴,左手拿着的水晶球,像个泛蓝光的玻璃球(我看着像,具体不清楚),右手还拄着根拐杖,袍子很肥,显得更臃肿了,我猜他是用心打扮过的,只是搞成这个样子了,
我离得远看得清楚些。
(五)王子公主的戏码
胖子就是普瑞西通,国王的弟弟。
他将右手的拐杖立在墙边,摘下礼帽,绅士的朝前方鞠了一躬,
胖子环顾四周,微眯着眼,悠悠开口道:“诸位,我们需要一位优雅的女士,成为故事中幸福美丽的公主。”
没人接话,所有人目光都紧盯普瑞西通,
普瑞西通眉头皱了皱,然后用嘹亮的嗓音喊道:“没有女士想体验公主的生活吗?那由我选择一个幸运的女士吧!”
普瑞西通从左向右扫过每个面孔,看似都不中意,
“那位,首排靠右第三个低着头的女士!”所有人都把目光甩到那个位置,
“请您正视我”普瑞西通缓缓说道,
小莺只能把头从双臂里剥离出来,缓缓抬头与他对视,
小莺没有嘲笑他的小眼睛是件正确的事。
普瑞西通走近小莺,
三米、两米、一米、一臂。
他端详了一阵,然后微微点头,应该是表示满意,
我为小莺感到紧张,还要安抚住愤愤不平的阿肖。
“这位小姐,你愿意扮演美丽幸福的公主吗?”
“我......”
“乐是王子,我是巫师。”
“我感觉我......”
普瑞西通绅士极了,对小莺鞠了躬,还吻了她的手,一把将她牵上台。
“我还要教教我的演员们怎么逗乐大家。”普瑞西通打趣道,然后带着小莺消失在舞台上。
“小莺别去!”
“阿肖冷静点,芳嫂!”
(过了一会儿)
乐继续主持道:“请,女士们先生们稍安勿躁,舞台剧即将开始!”
第一幕开始了
公主(小莺):您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杀死了母亲!你从未爱过我!
国王(双风):亲爱的,我从未欺骗你,怎么会?没有这种事。
公主(小莺):你不必狡辩,水晶球将你的罪行暴露于世,你真是糟透了!难道母亲临死时的呢喃还有胸口的温存也是假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你!
国王:唉,你不会明白的,亲爱的,我想我应该向你解释。
公主(小莺):我不听!你们男人都是这样,厄运来临总想靠嘴驱散阴霾,我知道,母亲再也回不来了(愤怒离去)
“真是糊涂的国王!”
“我看是位糟糕的父亲!”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小莺竟会这么出色,我还以为她会紧张到发抖呢。”树阿肖用欣慰的语气说道,
小莺确实让我们刮目相看了。
国王:忠诚的末赤,你的水晶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女儿的手里?我需要你的解释,你知道的,你给我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我足可以杀死你!
魔法师(末赤):陛下,臣从未借出水晶球,它从未离开过我身边,高洁的黑鹭!圣明的陛下啊!我愿每天被圣水浸透,以消除您对我的疑虑!(叩头不停)
国王:罢了,我坚信你的忠心,起来吧,去为我们父女祈祷吧!(离开)
公主(小莺):我该怎么办呢?圣洁的黑鹭救救我!(坐在窗边)
巫师(普瑞):(压低嗓子)公主,老臣能帮你,麻烦公主殿下把窗子打开,让臣进来(骑在扫帚上)
公主(小莺):你怎么来了,老巫师?(打开窗)
普瑞西通扮演的巫师跨过方块道具,从窗户一跃而下,在经过一圈翻滚后,双手举过头顶,所有人都顺势鼓起掌来,
我也控制不住的鼓起掌,真是个灵活有趣的胖子,
但有人不这么想,
“怎么让普瑞大人演巫师,这种卑贱的职业!我不是说大人,公主也是真贵气!”
“这不重要,大人向来有雅兴,但是......”
“怎么?”
巫师(普瑞):公主殿下,和臣走吧!
公主(小莺):天啊,你疯了吗?!你是疯了!
巫师(普瑞):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啊!(抽泣着的)
公主(小莺):你在胡说什么?你......我也能杀了你!
“你说什么?不知天高地厚!我实在忍不了了!”一个人突然起身就要冲到台上去,
“忍不了就滚!”鹭子放下摆弄许久的茶杯,
那人被这句话激怒了,也不上台了,朝着鹭子过去了,
巫师(普瑞):公主不相信我,就请您看水晶球吧,请公主看看吧!(递上水晶球)
一只拖鞋正中那人面门,锋利的钢叉将他皮肉翻烂,又搅碎他的脾肺,秃鹰将内脏分食。
公主(小莺):天啊,这不是真的!你动了手脚,对吧!
巫师(普瑞):公主殿下,这就是真相,本来我们一家人是那样幸福,我的女儿,你可以相信没有比我们更幸福的人了,但那邪恶的国王抢走了可爱的你和你那温婉的母亲,他点尽忘忧香,让你忘却了那段快乐的时光。他熬制毒药,毁掉我的容颜,让我变成如今丑陋的模样,我恨他,恨他夺走了属于我的幸福。天啊!公主殿下,如果我欺骗了您,那就请让我沉溺进死水,永远不得自由!
公主(小莺):(语塞)不,您不要这么说,我怎能不相信您呢?普瑞大人,我相信是那邪恶的国王夺走了我们的幸福,但请您再也不要说这种话。(一起离场)
第一幕结束。
人们围住舞台,欢呼雀跃,他散落一地,肉泥堵住铁缝。
“第二幕开始了!”
巫师(普瑞):乐你是我的养子,现在公主,不,小莺就是你的妹妹了,你们要好好相处!
养子(乐):是,父亲。
“公主怎么能成为他的妹妹?剧情太随意了!”
“我看这就是,乐想的剧情,普瑞大人对他可真是荣宠!”
“普瑞大人怎么会收乐做儿子?真是荒唐!”
公主(小莺):你就是我的哥哥吗?
养子(乐):可以这么说,我是他的养子。公主殿下,你真是美丽!
公主(小莺):别这样说,我并不是公主。
养子(乐):不,你在我心里就是公主。请你相信我,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深深的被你吸引,你美丽、聪慧、善良,简直是天使,你如古典画卷中走出的仙子,眉眼间藏着千年的柔情与智慧。我愿化作那轻抚你鬓角的微风,日夜陪伴在你身旁。我发誓,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握住小莺的手)
“天,他在做什么?!”
“太过分了!那胖警察呢?!”
“我们去把他们拉下来,杀了他吧!”一群蚂蚁在热锅上徘徊躁动。
两只蚂蚁想踏着锅沿冲出去,
“站住!普瑞大人在上面!”鹭子开口了,他所散发出的令人畏惧的力量来源于他的姓,都说是“国姓”也都认。
两人自然不敢不退下。
鹭子说道:“低等人都敢调戏公主,口出轻薄之言,你们难道还不如他吗?”
人群如一个被捏扁的硅胶娃娃,鹭子被围在他们中间,并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这次声音不会停止了。
“我等也为普瑞大人助助雅兴!”鹭子拍案而起,把手臂高高举到头顶,卖力挥舞,众人受到鼓舞,蜂拥而起。
狰狞的脸在颤抖,疯狂的,野兽般的咆哮,成群的,簇拥在一起,
公主(小莺):你真的爱我吗?
“宝贝,来吧!”
“这个是我的!”
“一起!”
阿肖将鞋子撕碎,把自己光着的脚踩在他们的脸上,
我过去帮她,我想着把她拽开,朝他们求情
她绝不是男人们的对手,
另一边,鹭子一把扯过芳的手臂,小布鞋在地上旋转,
公主(小莺):他骗了我?我,被欺骗了?
养子(乐):我的亲生父亲是大魔法师,他拐走我,用巫术洗掉我法师一族的印记,让我们父子无法相认。他偷窃水晶球,编造祸事,蛊惑你,欺骗你。亲爱的,相信我,他是个狡滑、恶毒、 丑陋、邪恶的黑巫师!
乐努力表演着,表情是那样真切,语言是那样生动,
反倒无人在意了。
鹭子近了,小布鞋被摘掉。
我没能拽开阿肖,只帮她把鞋穿上,
对其他人,我什么也做不了。
公主(小莺):奸诈的黑巫师!你辜负了我对你所有的信任和感情,你欺骗了我们!我不想如此,都是被你逼的!(将巫师一把推倒)
巫师(普瑞):不,不是这样的,这是假的!难道我对你们不好吗?
养子(乐):住嘴!我是说你不要说了,我们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利用我们,你把我们当作无情的欲望工具,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巫师(普瑞):不,你们,怎么可以......(被乐一刀刺死)
鲜血飞溅呲满下面的人脸,
“啊,啊啊!死人了!”一个人惊慌大叫,
“是,普瑞大人......”有人附和,然后是更多的沉默,
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事,无论主动被动。
“杀人”的乐并不慌乱,只是半跪在地上
倒在“血泊”里的普瑞西通突然蠕动起来,像条被砍掉一半挣扎的肥蚯蚓,
普瑞西通站了起来,他往袍子里摸了摸,揪出个破洞的小包,用手指蘸住下淌的红色液体,送入口中,
“番茄酱很甜!”说着把小包扔到台下,不少过了气的争着去抢。
“乐,一个下等人,竟敢辱骂普瑞大人!”
故事是这样写的,但普瑞大人自己不在意。
这场戏的效果是显著的,人们的目光又回到了舞台上。
养子(乐):父亲(拥抱)这是公主,我的爱人,您的儿媳。
魔法师(末赤):好啊,好,孩子们,快快起来!
末赤殷切地搀扶乐和小莺,然后三人拥抱起来,乐和小莺把头埋在末赤的胸口,末赤从侧身护住他们,倒真像亲生父亲一样。
人群把怒火投向魔法师就不奇怪了,
我仔细观察这场糟透的故事,阿肖安抚着芳,小莺和乐的故事还是将她吸引住了。
小莺抱紧末赤,好像那真的是她的父亲,她做了个梦,嘴角微微扬起,乐也是如此微笑,
小莺梦到自己抱着鲜花奔跑,然后与乐相遇,热烈地相拥在一起,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跌落,发出清脆的余音。
一把锋利的镰刀割下了父亲的头,人头被惯性冲到墙上,又弹回,最后缓缓滚到小莺脚边,末赤空洞的眼镶嵌在他那张狰狞的脸上,脸部肉块还在抽动着。
“啊!”小莺惊叫一声,倒在血泊中,裙子被溅成一片殷红,
乐也愣住了,被他紧紧盯着的是一把被铁链束缚的可怕的魔鬼的镰刀,它血渍未干,它还在摇晃着,紧扣连接的铁环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不断回荡在乐的心中,在每个人的耳中。
没人敢出声,鹭子正埋头睡觉,我能证明他是死人后才睡的,我刚才正盯着他,这个恶人。
“他真死了!”
嘈杂片刻后,又没有了一点声响,
普瑞西通拍了拍乐的肩膀“该带你的爱人去见国王了,乐。”
“是”
小莺的梦被击碎了,她知道她还在,没能离开这里,从未,乐被她推倒,
“小莺,小莺!我是乐,都过去了。”小莺哭了起来,
小莺哭了,戏有希望进行下去了。
“没事的,我在,一切都要过去了。”乐安抚着小莺,他微微抖动的手也被普瑞西通的眼神安抚住了。
继续。
(行礼)
国王:(颤抖跪下)请起,公主,王子请起(扶起)万万不要这样啊!
公主(小莺):(颤抖的声音)父王,我是小莺啊,你刚刚叫我什么?
乐:国王殿下,我深爱着公主,但我万万不是王子。
国王:我,说错了,女儿请起,慢点,小心。
公主(小莺):父亲我已经起身了。
国王:哈哈,父亲高兴啊,你又回到我的身边了,额,乐殿下不要再叫国王殿下了,你是我的贤婿,我要,我要为你封王,亲自为你做王冠,你喜欢什么?翡翠?玉璧?还是玛瑙?
乐:父王,我,岂敢,父王如此抬爱小婿!(下跪行礼)
国王:(紧急地扶起)不可啊,这样,对(摘下王冠),我王冠上的血凝玉是从传说中的血泉里凝结而成,百年而凝为一块,这个(取下玉)就算给贤婿,然后,我马上派人,去国外寻找珍宝为你打造王冠,我要把国家最肥沃的土地封给你,绝不委屈了贤婿(下跪)
乐:(跪下)怎敢如此烦劳陛下?父亲!(抽泣)
公主(小莺):(跪下)父亲!(拥抱哭泣)。
“真是感人啊!”普瑞西通说着,就鼓起掌来。
底下以以鹭子为首的众人都鼓起掌,发出阵阵欢呼,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的。
芳看鹭子的眼神冒出激烈的火花,一回头又消失不见。
我没鼓掌,我一直在看,
末赤的眼也盯着国王看,
树阿肖把身子瘫软的小莺接了下来,她做了一场噩梦,眉头紧锁,汗珠和泪珠交杂在脸上。
人散了,我们又回到了木板房区。
(六)木火炬
我们回到了木板区,是那个胖警察送我们回来的,他向我们致礼,并打听趣事,
我把他烦人的脸推开,他挡住了我的光,
好在他没有用铁疙瘩喊来那俩阿猫阿狗。
我们没人说话,只有鞋子踏着石砖,每一步都显得滞重生硬,低垂的眼皮包裹着对不愿见人的患者,阿肖护着小莺,芳嫂护着她俩,我打头走在最前。
我们和芳告别,我安慰她不要伤心,她睁大双眼,笑了笑,
“没事,不会的。”
小莺在床上裹着被子,被子就模糊地颤抖起来,
阿肖坐在床头与木墙形成的阴暗处,不时发出些声音,有敲打木头,也有声带振动发出的声音,她嘴角微微抖动,有时开合,但听不见声音。
我不愿看她们再这样下去,便鼓动阿肖带小莺出去转转,
阿肖很愿意,她最不喜欢压抑的氛围,
先去看看菜园,这个小莺也很愿意。
菜园遭殃了,去时生长的蔬果都不见了,很多被连根拔起,只剩下深层的碎土裸露着,被太阳炙烤成块状。
“小莺你在家里待着,我去广播站把贼揪出来!”
“那里是贼窝,没用的。”乐来了。
阿肖对他并没有好感,不是底层的同胞,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那群人的走狗”
乐不管她,一个男人被五花大绑得押了上来,
那人很倔,如果不是绳子束缚,他肯定会打乐一巴掌。
乐一脚踩弯他的腿,把失衡的男人轻松放倒,然后用膝盖抵住男人的大臂,防止他挣扎。
“就是这个人拔光了你们的菜,我观察他很久了。”
“胡说!我们直接就回来了,你比我们还快?还观察了很久?!”树阿肖很生气,她认为乐油嘴滑舌,多次和小莺说过。
“我之前就在观察他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提前规划,你可以自己问他。”
阿肖也不犹豫,从口袋里摸出把小刀直直抵住男人的喉咙,
“说,说实话!说实话,他们事后可能会坑害你,但如果说假话,你现在就没得活!”
男人脖子被刀尖抵的见了红。
“我偷的!我们也得活命。”
“好了,阿肖,这次知道我没骗你了吧。”不排除他已经把阿肖当做朋友了,
“警察!这个人盗窃,带下去埋了吧。”乐拽起地上绑的像虫子似的男人,
“等一下!也不用活埋吧,他,其实罪不至死!”
“阿肖你那么勇敢,怎么这时候心软呢,你不恨他吗?盗窃是必须惩处的,那就枪毙吧。”
“乐!不要杀他!”
乐早就发现小莺在后面,她制止了他,
“小莺?他......”
小莺迎面跑过去,紧紧把乐抱在怀里,
“不要说了,不要再杀戮,真的。”
乐的身上确实有很多普瑞西通的影子,但没有那个胖子就没有乐,不是吗?
命运,休伦公道。
最后,男人活下来了,他叫岚。
乐也成了木板区的常客,我经常能碰到他,他每次都微笑着向我招手。
还没安静几天,又有人因为逃跑被抓住,我常劝阿肖不要抱这个打算,要等待机会,绘画很适合她,因为她的彩绘木墙,我们被黑鹭会的人评为“最美木屋”
而,等待逃跑者的是活埋。
他们被草草埋在剩人村南侧的空旷场地,
起初那里还不错,有燕子,是人们喜爱活动的“大广场”,
现在成了乱坟岗,没人再去,燕子也不愿待在死气沉沉的地方。
阿肖觉得这是乐纵容的,只有他提过活埋的字眼。
以前乐来做客,阿肖还偶尔和他说上几句,但自那以后,阿肖每次都躲着乐,不是去找芳,就是在菜园,乐出门,她就进门。
小莺不赞同阿肖的观点,说乐不是那种人,
“他和那个普瑞西通走的那么近,说不定早就是一伙人了!”
“不是啊!他从不对普瑞西通弯腰屈膝。”
阿肖猛地摇晃小莺:“小莺,你清醒点啊,现在不是讲故事了!谁知道他怎么想!”
这是她们吵得最凶的一次。
“我们找乐来问问吧!”
“我回不去了,他已经怀疑我了。”
“那些人呢?”
“哪些?”
“死人”
“死人?阿肖,每天都在死人”
“小莺阿肖,门口围了好多人!”岚从那天以后就经常过来,看菜长势,没事就坐在门口,我邀请他进来,他不愿,小莺来才说动他。
阿肖打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我和乐也走出门,喧闹的人群变得安静下来,
我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淹没的只剩半边脸的芳,我朝她挥手,其他人也都看过来,这次芳没有如以往那样回以微笑。
芳脱离人群,来到我们身边,
“大家伙最近的水都成脏水了。”
“不如他们的漱口水!”底下有村民大喊,其他人也就领到的水大声宣泄出来。
“他们一定是黑鹭会。”我想
“我们怎么办?”芳也是被大家裹挟来的,现在我们几个必须做出决断来。
“反抗!”树阿肖一贯的主张,
我们沉寂了下来,但村民还在慷慨激昂的陈诉着苦难,岚拦不住了,村民们把我们紧紧围住,拥搡我们在最中间,
“安静一下,都安静!”乐大喊着,村民又安静下来,
我血热起来,忍不住说道:“我们需要一个组织。”
没人说话,但有火星在我们身边闪烁,
乐喉咙咕咚咕咚动了两下,
“反抗!”说着乐握紧拳头,肌肉结实起来,血管紧绷起来,在空中用力挥舞三次,每次乐都伴以嘹亮清脆的“反抗!”
村民们振奋起来,发出阵阵欢呼。
我因提出组织想法和是外国人有更广阔的号召力被选为“普民党”首届临时主席,
我有些不知所措,
乐和小莺力推我,阿肖点头默认,芳也表示了支持。除了我们五人,岚也加入进来。
(七)胜利
我们的木屋成了“普民党”的大本营,村民们倒出两间“危房”给我们用,之前住的三个人都死了,因为黑鹭会的迫害。
芳和阿肖负责发动、联合村民,她们很有亲和力;
乐和小莺,负责情报获取以及宣传,颇有些夫唱妇随的意思,
至于岚,我让他组织起一只12人小队,负责侦查和安保工作,人太多不行,这是现在唯一的武装力量,每人都装备着又粗又长的木棍。
我统筹工作以及制定发展战略,这让我很头大。
我托付乐,希望可以运用他的人脉弄来些食物、水和武器,
顺便把我们“普民党”争取下等人权利的平等主张带出剩人村,积蓄力量。
乐欣然接受我的提议,他想带走小莺,
我很想同意,他们的爱情故事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
黑鹭相亲大会要举办了。
“两对新人,
芳和鹭子?
还有我和小莺?”
我大脑一阵恍惚,这件事得和大家商量办法,
普民党第二届代表大会就在一片阴云中举办了。
我和五个初创人还有两个村民代表参加了这次大会,
会上没什么意思,有人沉默,自然是小莺,有人激昂,
最后,我们决定:乐出村搜集情报、宣传并积蓄力量;
其他人全副武装,将计就计,在相亲大会当天,伺机擒拿普瑞西通,解放同胞。
这是目前最好的结果,我确实尽力了,我活到现在从没这么累活。
小莺不想让乐走,我也没办法,我们得先活下去。
第二天乐要走了,我没去送他,芳和岚过去了,小莺从前一天晚上就和乐在一起了。
晚上小莺还没回来,
“乐还没走吗?”
芳回答说:“黄昏时就走了。”
“这样啊。”有一股难以言状的担忧在我心中升腾,
“你还不错,比我想的好。”
“相亲大会在村子的外广场举办,以往封闭着,被警察看着,没人去过。”芳说着黑鹭相亲会的最新消息,
“我们提前到那里做准备,那些警察不干实事,怕东怕西。”阿肖的提议我们很多人都深以为然,
我眼神游荡在屋内每个角落,
小莺被我发现了,她本应坐在第一排,但现在却抱着板凳坐在最角落,
阿肖和芳不知怎么好开口,我们会前就讨论过了,
村民代表都从激愤中清醒了过来,埋头在桌子上,
听芳说是因为乐的缘故,
我理解,但不高兴,既怕表现出来,会坏了事,还要谢谢乐。
“大家别担心,主席你和芳、小莺只管过去就好,只要拖延时间,剩下就交给我们!”岚提出看法,
“对,放宽心,只要一点时间,就一点,我们就能从这里,进去,擒住普瑞西通。”阿肖指着地图外广场“唯一”的缺口说道。
“万一,他带兵呢。”芳犹豫着开口,
“没事,我俩从上一波人来时就住这里了,外广场我们也去过几次,只要适时发动大伙一起涌入,普瑞西通也没办法。”村民代表为我打了剂强心剂,
“他也带不了几个人,那里就这么大,村子里外主要就靠两队警察。”阿肖说道,
“上一届也没当兵的来。”村民代表说道,
众人都唱和着开口,气氛活跃起来了。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小莺了,我打算和她谈谈,这次思想工作很必要,
小莺不回话,说了好多,她对我说了一句:“我们会成功的。”
我多虑了,她没问题的,我很乐于听到她这么说。
(十天后)
我和芳一早就过去了外广场,小莺晚了点,总也没出问题,
我对她俩说,阿肖和岚已经在外围做好准备了,只需等到破绽就发动大家擒住普瑞西通。
“只是,不知道这相亲大会是怎么样。”小莺忧郁地开口道,
这点我心里也没底,
普瑞西通,这个油腻的胖子,总喜欢故弄玄虚,相亲会的流程消息很稀缺。
“女士先生们,欢迎你们,让我们有请两对新人登台。”普瑞西通的声音从地下传来,
“不好,这个狡猾的家伙,我要下去抓住他!”阿肖说道,
“太危险了,我下去,你在上面看情况。” 岚拦住阿肖,
“你一个人不行!”
“树阿肖,上面需要你指挥呢,我带几个人下去。”
“我去去就回。”
岚带着几个人顺着上次大会的电梯下去了,
我们按着指示站好,鹭子姗姗来迟,也站好,用阴鸷的眼神打量着芳,
“幸运的恋人啊,你们将获得神鹭的眷顾,让我们与天齐高,向梦幻的幸福挺近吧!”
普瑞西通话音刚落,我们脚下的地砖就剧烈的晃动起来,我又想起之前掉入地下的经历,但这次没有这样,
我们脚下的地砖竟扭动起来,并不断的磨蹭着向天空伸展,
平面的地砖变成了立体的圆柱形状,颤动着发出恼人的噪声,像锈迹斑斑的链条费劲的转动,
我们四人被托举着,逐渐步入云霄,最终停下,
我们离地很远,阿肖她们在都成了蚂蚁大小。
“神交吧,沟通你们的心迹!等待神鹭,带给你们幸福!”
普瑞的声音在高处也听的清楚,甚至你竖起耳朵还能听到它的回声。
我们完全孤悬在空中,我和小莺对角相对,相距有至少六七米,我和鹭子离得近些,隔了也有三米多。
空中有风,从四面刮来,风婆伸长舌头恶毒舔舐着我的脸颊,像倒刺扎挂在我的嫩肉里,
我们被限制在小小的方格里,怕是打个喷嚏就会跌下去,
我真不知道那家伙在想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杀人?
我们被告知要待到晚上八点可能下来,黑鹭可能会来,
我们要在这块狭窄的空间待上九个小时。
我担心起阿肖他们,情况已经完全超出之前的判断。
我想看着普瑞西通浑身血淋淋的狼狈样,把他拷牢,押他游街示众,大家都能肆意发泄着内心的愤恨,
他大腿上留下血淋淋的疤,
一只血淋淋的头被彩色气球载上云霄,就在我身边,触手可及,
这是真的。
那是岚的头,
我和他对视一刻,一刹他就被带上更高处,
爆破声传来,梦才真正碎了,
岚的头从高空跌落,“嗖”的一下摔回地面,被踩进泥土里,
他一定也有不甘,有过不屈的挣扎。
“小莺,你没事吧?”芳咬着颤抖的唇说道,
“公主怕死了,你不怕的,你有股倔劲,很厉害。”
不屑在鹭子脸上只停留了两秒,狡黠的眼神盯就向芳,轻佻的语气也不意外。
风小了,它不逼迫我们,只轻抚过四个可怜人,
困在高台上,我睁大眼,不时“提醒”自己保持清醒,掉下去可就散的哪里都是。
小莺闭眼了,高空风声大,她听不见我说话,我大声喊芳,芳再告诉小莺,
九个小时我们都是这么沟通消息的。
鹭子也睡了,我曾试图叫醒他,这并不难,
但看到他面目可憎的脸,回想起他对芳的无理,那助纣为虐的模样,让我心狠下来,朝远处望去,心想“他摔死了更好。”
地上没有声音了,只有一些黑点还停留在底下,
我不敢再看,晕眩会让身体失去平衡。
黑夜如约而至,时间已过八点,黑鹭没来,我们还挂在上面,
地面上泛起点点火光。
风没了,气温降了很多,我收紧衣襟,还是忍不住打起冷颤,
我隐约看到小莺树叶似的摇曳起来,
芳朝我大喊:“小莺,她,坚持不住了!”
我急了,顾不上距离,朝小莺喊叫道:“小莺,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胜利了,我们要给阿肖创造机会!”
可能是因为停风的缘故,小莺靠着芳传来最后的消息,
“我困了,乐呢?”
芳向我大喊了三遍我才确认危险,
喊第一遍时,她就栽下去了,
“她一定是死了。”
就剩下三个人了。
“你们没机会的,黑鹭马上就来了。”
“你一定会死在那之前!”我恶狠狠地把怨气倾泻在鹭子身上。
“请鹭子先生去拥抱芳女士吧!”普瑞的声音隔了许久又出现了,
从鹭子和芳的脚下伸出支架,两者在空中合成简易的梯子,横亘在高空中,
鹭子愣了几秒,继而狂笑起来:“普瑞大人,大人,好!”
鹭子缓缓爬上梯子,小心的挪动着身体,脸上没了之前的嚣张得意,
换步的间隙,看向芳,眼神也没了之前的锐利轻浮,
一步错,粉身碎骨,
他可能早就知道结果了吧。
“鹭子欺压百姓,肆意妄为,被神鹭抛弃!”空中传来普瑞的声音,
突然,脚下点点火光连结成片,成为一片火海,喊杀声传入耳中依然清晰,
不知那个警察放了枪,然后又是几声枪响,
喇叭只靠电音挣扎着播放,又变成电波,普瑞西通变得扭曲起来,
枪声很快被欢呼声盖过。
最后,阿肖按下普瑞藏在皮鞋上的开关,我们被送下来,
普瑞西通还是跑了,
但总归是赢了,村子解放了。
(八)告别
根据地扩大了,我们也扩招出一支不小的部队,还有了枪。
小莺和岚牺牲了,乐的消息也越来越少,
小莺的事他应该知道了,我不知道乐怎么想,只知道他托人送来一批物资,
有几十条老枪,上千颗子弹,还有水和粮食。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他给我留了信:“普瑞西通逃到了国外,他要去监视他 ”
他还是没提小莺的事。
阿肖说过:“普瑞西通会卷土重来,我们要做准备,派人到城里和边境打探消息,还要武装军队。”
我被最近的工作弄得有些头大,就把部队托付给树阿肖打理了,
阿肖做的很成功,
很快就得到了弗国入侵的消息,参谋长是普瑞西通。
阿肖申请主动出击,我想到了,
很快,国王御驾亲征的消息传来,我没想到,
我劝不住阿肖,
“我们也不存在后发制人的优势,不如主动出击试试。”我想,
我采纳了阿肖和国王主力军队出击的提议,
我知道她有股热血,
配合王国军队保家卫国,可能是大家洗刷“罪名”的唯一方式。
“人都带走。”这是我能给他们最大的支持。
芳也去了,
我拥有了三间木屋,只有墙上的彩绘涂鸦能让我想起我曾经不是一个人,
树阿肖走了,她最看不得流泪场面,没等我来就发兵了。
我笑着想:“主席是我,不然这罪可大了,不过即使不是我,那人也拦不住她。她想做的,从来是拉不住的。”
(交兵前一天)
“你怎么还敢追到国外?我顾及师生情感,本不想杀你这个叛徒!”
“我不后悔,你的结局不会好。”
“今天要死的是你。”
“堂堂国王弟,为何管理个小小的黑鹭会,相亲的把式,还被杀的逃亡国外。”
“你真想死?我可以让你极度痛苦的死去,你不要激怒我。”
“我没打算能活。普瑞西通,知道老国王为什么不喜欢你?你道德低下、无国无家,你是舞台上的小丑,野心熏天的蠢猪!”
普瑞西通如发疯的野猪般,在牢房里横冲直撞,他挥舞铁鞭,愤怒的吼叫着:“给我挖眼,去髌,然后用滚烫的烙铁把他烙熟,然后,给我扔到......”
“把他带到战场。”外国军队统帅让乐多活一阵,
外国军队轻松占领了边防哨所,又把鹭国东部的部队击败,
人们在惊慌失措中被征服,有人逃离故土,有人成为顺民,被送到敌国,
我没法描述这些人的命运,只知道自第一批人离开后,出国的队伍就没有停下过。
很快,国王的三万军队就和敌国的十万大军隔黑鹭河展开了对峙,
阿肖的部队被安排在了河北岸,国王军队驻扎南岸。
两军鼓手奋力捶打起鼓面,北岸传来虎皮鼓怒吼着的冲锋声,
南岸传出铁皮鼓嘶哑着的呐喊声。
敌国率先发起进攻,被国王军队击退。国王站上战车的横沿,挥舞手中的利刃,还不忘披着他笨拙的铁皮披风,
“杀,杀!神鹭保佑我们!击退他们!”
士兵们受到感召都向河对岸追过去。
阿肖也率领2000人在北岸配合出击,击其左翼,
就在战场形势一片大好之时,乐被钉在十字架上从黑压压的军队里被推了出来,摆到河边,十字架向左侧倾45°。
乐,最大的过错就是没有自尽,被在战争即将“胜利”时推出来,
他的命运也就难以改变了,即使我有心救他,这时也只能向国王妥协。
阿肖发现乐后就停止了进攻,
乐的手腕被钢钉穿透钉死在十字架,乐是凝固的,但还有血从衣袖、发丝、脚踝、口中缓缓流出,渗入土地,在一场大雨后汇入黑鹭河中。
树阿肖不敢耽搁,她要和敌军谈判,救下乐,
她没有权限,
已经晚了,
国王怒了,千古流芳的机会被一个死囚阻断了,换谁都要暴怒。
乐被鹭国的士兵射成了筛子,他的脸一定微微抬起过。
敌国统帅很乐意看到这样的结果,他们转向朝树阿肖率领的2000人杀去,
每个人都在奋勇拼杀,但侧翼还是被突破了,他们的装备,人数都比敌人少的多,
树阿肖带着残余的人向南岸退却,可惜他们的敌人不止一支,
他们正是这场战争的祭品,怎么能够依靠它拯救这濒危的国家?怎么能唤醒背井离乡的人们?或是,在士兵还有心气时打醒那盛气凌人的国王?
他们得到了和乐一样的处理,
勇士们从凶狠的敌人手里活下来,转过头却又面对同胞的屠杀,
箭矢倾泻而下,侥幸游到河对岸的人被士兵用长矛捅死,
国王从来都把阿肖和我们的2000人当做叛军,我想我们的罪名是“怯懦”或“倒戈”。
没有人活下来,
战后,这些士兵一定会提着头颅接受国王的封赏,那是新鲜砍下的同胞的头颅,
这是个假命题,
没有以后了,
神鹭浪漫神秘的故事就此终止了。
“鹭国完了,你们快走吧!”
最后时刻我又遇见了大鸥,这个让我来到这里的始作俑者,
他和我还有芳说:“和我到国外去吧!我们可以借助强国的力量光复国家!我已经计划好了。”
大鸥不相信国王和士兵,聚集在他身边的人也是这样的一群人,
他慷慨激昂地诉说着壮阔的图景,
我听着他说,一瞬间想起很多,
“我们的青年对我们的民族灰心、我们的百姓不信任我们的军队,我们的学者不挖掘我们的文化。纵使大军入境,驱散敌国,又如何呢?”
“我有点累了。”芳打断了大鸥,
“走吧,我也要走了。”
我们双双离去,只留下在身后咬牙咧嘴的大鸥。
我遣散了剩下没跑的人,让他们各自逃命,
我想送送芳,我的朋友就剩她一个了,我和她约定告别,
最后,她还是只留了信就匆匆离开了,
拆开信封,里面没有文字,只留下幅涂鸦,
画的是我们。
我也该离开了,在村子被摧毁前一天,我重新睁开双眼。
“他醒了,天啊!”
“这是,我怎么了?”
“别动,你还没脱离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