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半,我所在的这座城市已是灯火通明。
笑着拒绝了来自学生家长——那位温柔充满知性美的阿姨的水果,跟机构的老师询问了一下工资的事,打了声招呼,走出了那座有些许沉闷的楼。这份兼职并不累,只是在我与玄植都没课的时候才会给他上课。
呼——,外面的空气真清新,上午体测的疲惫似乎都随着这口气脱离了我的身体。
咦,阿姨跟玄植也在等车。
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的背影让我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个公益广告,一个小男孩吃力地端着一盆水,喊着妈妈洗脚。
盯着两人看了一会,我的眼睛有些酸胀。穿过自己的圆框眼镜,揉了揉眼睛,最后看了一眼等公交的一大一小。我想,我还是去另一个站等吧。
走到另一个站,需要顺着左边的路走100米左右,右转走斑马线,再左转过斑马线,就是公交车站。有点远,但值得。
橘黄色的灯下,一个人走着。天不冷,却透着寒意。偶尔路边突然停下一辆车,或者后面走来一个同样沉默的人,总感觉有点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妈的叮嘱。以前她常在我耳边说,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迈着半轻松的大步伐,在手机的陪伴下,终于到了车站。等车的只有我一个人。
放下手机,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公交站的电子屏幕。这一刻,我无比放松。
等了一会儿,车没来,却来了一对母女。母亲穿着一双这几年流行的小白鞋,下身是黑色裤子,上身白色的外套跟本身黝黑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右手摸着斜挎着的黑色斜挎包。女儿肤色应该是随了母亲的肤色,不像这座城里拥有白皙皮肤的其他同龄少女,是健康的小麦色,穿的是一套校服,里面是短袖,外面是敞开的长袖校服,都是白色。裤子也是黑色。黑色的鞋子是乔丹的。两人站在一起,着装很相似,身高也相差无几,可给人的感觉却大不相同。女儿眼睛灵动,炯炯有神。母亲眼神有些迷离,满是疲惫却强打着精神。
“妈,快点!快点!车快来了。”女儿掂了掂脚,听到电子显示屏播放的公交到站提示音后便催促后面落后了几步的母亲。
“哎!不急不急,我先把钱拿出来。”母亲笑着走过来,手翻着包。像极了过年时在家跟我谈笑的母亲。可这是九月不是年初。我也不在家,而是在学校。
“妈,这里可以坐。”
“你坐吧。”
“啊,有水。坐不了。”
“那就别坐了。待会上车坐。”
“哦。”
“呀!妈,车来了!”
“你先上去。”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们的一举一动,等到公交车开到跟前才想起忘记拿出手机打开乘车码了。无奈地笑了笑,上了车后,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打开乘车码。
缓缓地打量一圈不怎么拥挤的车内,异常安静的氛围让我产生了一种这就是慢生活的感觉。
为了方便下车,我早早地走到了后门旁边。与我握住同一根杠的是位穿着黑色衣服,背着一个黑色书包,比我高一个个头的男生。看了他一会儿,突然发现,他的手,好像刚好握住了下车的提示铃按钮。
仔细盯着他的手好久,终究还是没有出声。后面,一位大伯上了车,插到了我跟这个男生的中间,似乎是要跟我在同一个站点下车。我转头看了一眼大伯,心想,他应该会按吧。
可马上就要到下一个站点了,还是没人按。我心里有些慌,又有些兴奋,眼睛也忍不住看往车头司机的方向。
滴——滴——滴——,这是下车的提示音响了。
我有些惊讶地回头看了一眼按钮的所在,男生的手还在那,似乎没有动过。可,提示音的确是响了。
刚刚的兴奋又掉落了。
下车以后才想起,晚饭没吃。
看群聊里的消息,室友应该都已经一起吃了晚饭。我得自行解决了。
食堂的光洒在门口,里面零散坐着几个男生。里面应该是暖的吧。
进去吧,灯还亮着,又省钱。
打了一个五块钱的菜,五毛的米饭,还是有点贵。饭菜都冷了,不怎么好吃,但能下嘴。
刚坐下吃着没多久,只听“啪啪”两声,里面与中间的灯熄了,只留了外面门口边上的灯。挺幸运的,我正好坐在中间,借着门口的灯,以最快的速度将最后一块培根塞进嘴里,再扒一口饭,将剩饭倒进泔水桶,碗筷放回它们该呆的位置,昂头走了。这里,没有想象的那么暖和。
在灯光的照射下,影子被投映到了我的前面,拉得是我身高的两倍还要长。嘴角上扬,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往寝室,我想着,我的背影一定很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