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清明了,又是该到扫墓的时节,每当这时,就会回到老屋去,这次还是能感觉到,奶奶就站在屋外?
只是再一定神,看到大门紧锁,门上贴着挽联,而门前空荡荡,心头不由掠过无限悲凉!
就在去年,和在往年,远远走近老屋,总能看到奶奶一个人坐在门口或廊沿上,只有慢慢走进,她才会看清你是谁。
此时,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下会露出欣喜,立刻伸出那瘦骨嶙峋的手,拼命的想握紧你,生怕你跑了似的,而当你要真要作别时,她却一点都不再挽留,还催你,担心别误了车,荒废了大事。
只是你回头望时,一定会看见那拄着拐杖,苍老瘦小的身躯里,映着她孤单落寞的身影,把万分舍不得刻在脸盘,远远的模糊着双眼望着你,此时的你哪能忍心转头再看啊?
奶奶一生太悲苦了!命运实在多舛!祖父不到50岁就过世,留下她和5个子女,等到子孙们都长大成人,奶奶身体也倒还硬朗,本该是她颐养天年享受天伦之乐时,哪知伯父,父亲和大姑却都先离她而去,这是怎样的悲哀?又是怎样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其实奶奶不是个太把愁苦挂在脸上的人,一位年过九旬的老人,也许看了太多世间的生死别离,早已被塞满的悲伤麻醉了感官神经?抑或是历经沧桑之后内心的泰然处之?而我更愿相信奶奶是因为后者。
十几年前伯父和父亲相继去世后,大妈和母亲也因为要带孙辈们去了异地,加上比奶奶岁数还年轻些的小爹爹和小奶奶早年就离世,随着工作和生活的需要大家都住进了城里,过往热闹非凡偌大的一个大家族变得空荡荡,而曾经的老屋基由于没有修缮常年无人居住,也是倒得成了残垣断壁,还在的也是成了危房,而奶奶一个人竟然在这里孤独的生活了十多年!
本来尚在乡下的三个姑妈也都把她接过去住过一阵子,也许她身体真的还算硬朗吧?这最后十多年绝大部分时间生活都是能够自理的,而且头脑也是清醒得很!那开店的店家说每次给老太太送米时感觉她老人家耳聪目明的,怎么人就不行没了呢?就因为她脑子比一般老年人要清醒些,可能为儿孙们想得太多了,她认为自己这么大岁数说走就走了,不想死在女儿家孙子家里。
既然这样也只好尊重老人家的意愿,好在她确实还能生活自理,是个作息特别有规律,特别爱干净的老太太,好在有三个姑妈经常过来照应,还有亲戚们和门口伯伯婶婶们偶尔过来探望。只是前几年大姑的突然去世,一直找各种理由瞒着她好久,但去年的这个时候似乎她已明显觉察到了,精神也大不如前了。
虽然生活如此清苦,日子更是过得可怜孤单!但你见到奶奶大部分的时间都还是乐观的,她传递给你更多的是知足与释然!是啊,没有什么比努力的活着更好了!即使我的老奶奶活的如此孤独!甚至孤独得都有点卑微?
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一个人是怎样度过那一个个寂静的夜晚?我也曾提出过接她到我城里的房子住一住?可是她说年纪大了真不想走远了,而我也并未坚持,由于常年在外漂泊,确实我对奶奶关心得太少了,这一点我做得比身处异地的堂兄要差得很多!
奶奶不但心态豁达,还特别能善解人意,处处为人着想,听说母亲住院做了大手术,很是对母亲身体挂念不已,又还心疼我开支大负担重,都不愿再接受我给的零花钱了。
就是这些亲戚和晚辈们给的零花钱,她让姑父一直存着,临终之前她提出这个要用来办后事不要花孙子们的钱,还说剩下的要支援我(说到这里我愧到泪崩啊)!尽管她不知道这点钱能办的事微乎其微。
再次面对父亲的坟头时,我比以往又更多了一份愧疚,因为深感自己并没有太尽到对奶奶的孝心!
只是我想,如果他们地下有灵,一定会选择体谅我,而且还会更加的,忧心于我现在和将来的艰难,或许这就是亲人间,血永浓于水的爱和包容吧?
所以在这一刻,让我拭干懊悔悲伤和思念的泪水,勇敢的抬起头,对着上苍说:安息吧,奶奶!我一定要把您坚强乐观的品质,豁达宽容的美德,传承下来,认真努力的生活着,好好的对待,所有爱我和我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