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传云州有六族,一为人族,居于辽阔中原;一为冰族,居于北地冰川;一为兽族,居于西方丛林;一为海族,居于南方汪洋;一为魔族,居于东方大渊;更有一族为羽,似居于缥缈云梦之上,历百年无人遇之,此六族千年以来,繁衍生息,不犯秋毫,然先帝1563年,魔族起兵,屠戮云州生灵,人族白帝率人,冰,兽,海四族将士,诛魔于流光川,魔族尽灭,诸族俯首,于太虚山下,立羲和国,此为白帝元年。
——《四方记·白帝本纪》
白帝六百零三年一月,天官曹休上奏:自吾皇开业以来,云州承平数百载。然大变将至。星轮转动,破灭到来。时有浩浩之劫,滔滔之血。幸自有精英辈出,除魔卫道,纵横万里。百兽俯首,天下为尊。顾我人族,绵延千载。世当有王者兴,更有大难起。
次年,白帝薨,当日,云州各处,可见九天之上有黑雾弥漫,更有门扉始开,魔自天而降,云州各地,惨遭涂炭,有城阙于天空坠落,云梦之名,篆刻其上。
“孩子,这是一个关于少年少女的故事。”
那是一名背生双翼的少女,肌肤似雪,双眸如一泓清水,顾盼流转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质。背生一双洁白的双翼,覆盖着鸟类般的羽毛,有着金属般的光泽,似失足坠落凡间的天使。她无言地注视着前方的少年。少年倒提着的剑尖上还滴落着漆黑粘稠的鲜血。脚下是一具残损的躯体,少年擦拭着剑身,拭干血迹,剑身折射出透亮的清光,收剑入鞘,少年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少女急忙向前奔去,去追赶少年的足迹,在他们身后,是遍地扭曲的尸骸和漆黑粘稠的血迹。
“我想你很清楚此行的结果。”少女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知道。”少年脸上带上了些许疲惫,连日的厮杀已经耗尽了他的精力。少年抬头望向天空,在那轮火红的太阳旁边,多出了一点阴霾,一团如雾的黑影,形似大门,如附骨之疽般蚕食着太阳的光芒。门扉上雕刻着古老而晦涩的语言。少年凝视着这不祥的大门,持剑的右手青筋暴起。 “但总的有人去做不是吗?”这三尺长剑亦感受到了少年的心际,发出躁动不安的嗡鸣之音。少女也不再出声,只是默默地缀在少年身后。
“爷爷,那他们是要去做什么呀?” “他们啊,是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少年少女踏过呼啸的雪原,穿过幽暗的森林,踏足深渊,也行至海底。少年的面孔褪去了稚嫩,多了岁月刀削斧凿的痕迹,少女却一如当年,只是收起了身后的双翼,遮掩起了些许光芒。淡淡的雾气向着二人涌来,雾气中有着黑影晃动,少年持剑的手略微上提,一截剑身失去了鞘的束缚,无光自明,清冽的光线射进周遭的薄雾,周遭传来声声凄厉的啼鸣。
日月流转交替,少年少女一直在不断的前进。途中有过邪魔阻路,亦有过麒麟庇佑,踏过尸山血海,也穿过鸟语花香。他们不知疲倦的前进,前进。直到少年的剑不再闪烁寒光,清秀的面容布满胡茬,鬓角亦沾染了些许霜白,少年成了男人。少女却依旧还是少女,蹦蹦跳跳的跟随在这个男人身后。多年的旅行,终于也让失足凡间的仙子也沾染了一丝人间的烟火之气。
终于,男人带着少女来到了一处悬崖边上。这是云州最高的山峰,山峰间有刺骨的寒风吹过,那是直达心底的冰凉。男人抬头望向天空,一轮满月边上便是那黑色的大门,近在眼前。滚滚黑雾从谷底腾起,带着百年的愤怒与憎恨,汹涌地扑向他们。
“他们没事吧?”
看到这雾气,少女不禁打了个寒颤,云梦坠毁的当天,也出现了这些黑屋,她瑟缩的躲在了男人的身后。男人的肩膀已经足够宽阔,彻底遮盖住了少女的影子。 “你一定要过去吗,不如再等等吧,各族的援军也快要到了。”少女不安的问到。 “不必再等了,牺牲已经够多了,已经有太多了鲜血流尽了,即使让他们掺和进来,也只是多添一份尸骨罢了。” “那你呢!难道不也是在送死吗!”少女脱口而出。男人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少女的眼睛,这是一双如黑宝石般晶莹的眼睛,如清澈的湖水般纯净,但云州大陆,只有魔拥有纯黑色的眼睛。
男人也不知道少女是不是魔,他们是在一处山间遇到的,一个立志于除魔卫道的少年和一个饥肠辘辘的少女就这样结下了一段奇妙的缘分,多年的旅行,男人只知道少女是从坠落的云梦中苏醒,全身上下都符合那些传说故事中关于羽族的记载,除了这双黑色的眼睛。
少女察觉到了男人的注视,害羞的移开了视线。 “魔一日不除,云州便一日不得安宁。”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少女张开了嘴,似乎想反驳些什么,然而,她看到男人手上青筋隆起,似虬龙腾舞,她的话语湮灭在嘴边。男人向着天空拔剑,晦暗的剑身早已不如当年那般明亮,已有些许的污浊黏附剑身之上,年迈的剑和年迈的男人,似乎相得益彰。
男人擦拭着剑身说道:“老伙计,最后这段路,还得辛苦你和我一起走一遭了。”剑似乎也听懂了男人的话语,剑身自鸣,褪去了那些污垢和锈迹,亦如刚刚踏上旅程时,那抹明亮的清光。光茫愈加盛大,在这山巅之上,升起了一轮似火的骄阳。在这轮骄阳之中,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殿中有各族来使相继叩拜,殿外有蛟龙腾跃彩凤啼鸣,上一人端坐庙堂之上,远方似还有隐隐的唱经念诵之声,声音幽幽从历史中传来:天佑羲和,国祚绵长……
这异象尽皆敛如剑身,三尺长剑,亦带起冲天的剑芒。
骤然间男人腾跃而起,身后少女露出惊容。事发突然,少女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想挽留这冲天而去的身影。但紧握的手中空无一物。少女缓过神来,嘴唇微张,这话语却被滚滚的黑雾冲散。男人提剑而上,干涸的嗓中发出怒吼,如垂死的野兽做殊死一搏。天空中,黑色的大门微微颤动,将对这不敬者施以裁罚,黑雾追随着男人而去,想要将他拉入谷底。
满月的光辉骤然暗淡,一片阴影出现在月亮的一角,缓缓向着中心吞噬而去。那是一种诡异的黑,像翳遮盖了眼睛。男人的身影凝固在半空中,胸前有黑色的尖刺突起,贯穿后背。似乎这根黑刺,本来就应生长在那里。漆黑的月亮泛起雾气,投射下同样漆黑阴森的月光,山顶上再无半点光亮。
折翼的鸟儿停滞在半空,金色的天使在崖边伸出双手。如画卷般演绎一出壮烈而凄美的史诗。少女发出痛苦的呼喊。男人回头看向少女,嘴唇翕动,声音却被鲜血湮没。少女展开双翼,腾空而起,长发飞扬,巨大的翅膀带着金色的微光。双翅一振,便来到了男人身边。小心的抱着男人回到崖边,黑雾中传来阵阵嗤笑,似乎在嘲笑男人的不自量力。
男人半躺在少女怀中,他的身躯比之少女已显得太过庞大,如同倒下的巨人,他努力将手中的剑递给少女,剑身上有着水汽汇聚,凝结成一滴水珠,从剑尖滑落。少女竭力呼唤着男人的名字,男人却再无力睁开眼睛。天空中的门户停止了震颤,平静地矗立着,亦如往常。凡人怎敢冒犯伟岸的神明?
少女接过男人手中的长剑,振翼而上直冲九天,黑雾狂怒地涌起,短短的时间里,竟相继有凡人冒犯神的威严。黑色的月亮洒下如墨的光芒。滚滚黑雾遮住了天穹,也遮住了少女翩飞的身影。天空中有金色的羽毛飘落,夹杂着点点的白色光芒……
黑色的夜里骤然多出了一点光亮,男人躺着地上,双眼亦为曾合上,他还有未竟的事业,还有未完成的理想。月亮褪去漆黑的外衣,不吝地洒下光芒,冷月皎洁,普照千山,空中下起了金色的雨,小雨绵绵,温暖而舒适,给人以新生的力量。但那个展翅飞翔的影子已经不见,仿佛消失于明月之中,飞鸿杳杳,不知何处。只有风吹过山峰,发出低低的呜咽。
男人恍惚中忆起了小时候父亲讲述的那个传说:云州有羽族,为九天上仙之后人,羽族九百年一岁,可越万载不死。族中有传说,黯月之夜来临,有魔从天空降临,血海汹涌而来,呼啸淹没大地。神祇于红莲烈焰中呼号。孩童的眼眸里,看到天国的覆灭。废墟之中,亦会有凤凰涅槃。最后的羽翼将会回到故土,重铸天外的荣光……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啊,我们现在就在他们的后来之中。”
后世有记:羽皇元年,魔门大开。羽皇携白帝剑诛邪魔于太虚山巅。伤势危重,白帝剑毁。
此夜有异象,皎月闪烁,有白花金光洒落,遍染天际,云州全境皆可见。或曰:此白帝之荫蔽也。
是夜,北斗旋转,魔门闭合,自此,未见邪魔为祸世间。
越一月,羽皇收复北地,于太虚山受印,封号羽,故云州再一统,千载内再无敢犯者。是为羽皇元年。
——《四方记·羽皇本纪》
(中秋放假赋闲在家,看沧月大大的小说《羽》的时候突然想到的故事,有很多细节感觉不够完善,先暂且记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