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所谓控制型人格,就是指心理学家武志红提出的“巨婴”概念。只因有人对“巨婴”提法患过敏症,故在本文标题上将其改为控制型人格。
确实,“巨婴”是个新东西。在我们的历史上,并无与“巨婴”类似的提法。但是,我们有一个与“巨婴”有某种关联关系的提法,那就是“夏虫”。《庄子·秋水》中讲:“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这就是“夏虫”的来源。
在“夏虫”典故的启发下,我们演绎出“三八二十三”、“四七二十七”等故事,而台湾学者曾仕强则讲述了一个“三季人”的故事。古人关于“夏虫”或”三季人“的思想,反映了他们在待人处世方面的智慧;但是,我们从中也可窥见古人的巨婴心理倾向。
因为,不管是“夏虫“,还是”三季人“,都隐含一个逻辑悖论:既然世间存在只能活三季、不知道有第四季的“三季人”,那么你怎能保证你就不是一个只能活四季、不知道有第五季的“四季人”?可见,“夏虫”是一个绝对概念,它针对的对象是别人,不包括他自己。与之相对应,“巨婴”则是一个相对概念,它针对的对象是大家,包括他自己。这里,如果用“巨婴”理论来分析,所谓“夏虫”思想,也是“巨婴”心理的表现。
孔子在《论语》中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以说,这是孔子的一种道德自觉与追求。然而,这句话的背后,也包含着“己所欲,施于人”的潜台词在其中。因而,从这句话也可看出,孔子是一位伦理德道巨人,他总是在言说人们应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用现在的话来讲,就是总想控制他人。
然而,在中国历史上,巨婴们的黄金时代,却是宋明理学发达时期。当时,人们想要控制他人的心理倾向,被凝练为“存天理,灭人欲”的思想理论,并上升为国家政策。因而,人们想要控制他人的巨婴心理,不仅可以得到伦理道德的支撑,而且还可以得到国家强制力的保障。
但是,古人并没有停止过对自己的反思。比如:孔子的学生曾子说过“吾日三省吾身“;唐太宗也说过“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不过,这类反思都局限于对伦理及做事方面的自我要求,并不涉及对自身行为根源的认识。另外,苏轼也在其诗中讲过“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其观察到视角对认识结果的重要性,但其未能将这种方法运用到对人的社会属性的认识上来。
其实,在近现代,我们有一位与“巨婴”理论擦肩而过的思想家,他就是鲁迅先生。其在《狂人日记》中写到:“我翻开历史一查,这历史没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页上都写着‘仁义道德’几个字。我横竖睡不着,仔细看了半夜,才从字缝里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两个字是’吃人‘! ”然而,鲁讯并未解答出“仁义道德”为什么会“吃人”,他也从未曾想过自己是否参与“吃人”。并且,鲁讯还讲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话,这与“夏虫”思想的方法论类似,即审视的对象只及他人、不及自己。
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少说有三、四千年之久,其中“夏虫”思想存续了二千多年。而“巨婴”的被发现,则不超过半年,因为《巨婴国》去看年底才出版。可见,“巨婴”被我们发现,真可谓千年等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