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来源于戴望舒《雨巷》
背景年代也是一样
严重ooc
00.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仇怨的人
01.
又下雨了,天暗沉沉的,风夹在雨中肆意地洒落在青石路上,院里的枯树叶被风卷走,最后又不知落在何处,好不凄凉。雨点好似又大了起来,哒哒哒地落在了行人的油纸伞上,衣衫上,布鞋上,巷子里偶尔还有人骑着单车快速穿过。我又要抱怨了,这江南的雨总爱下的很久,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这雨巷才重归寂寥。
我时常回忆起我们初相见时的情形。在民国十六年,四月下旬的一天,我找到了新的工作,骑着单车到处送报,忙碌了一早上,只想着赶紧送完,去犒劳一下我的肚子。快了,只剩最后一户人家了,在一条巷子里。那条巷子的路是用青石板铺成的,坑坑洼洼,路也窄窄的。我不得不小心行驶,到了,我把车停下走上水泥铺成的一阶楼梯。
外门是半开着的,我便径直踏了进去,我看见了他一袭白衣在院子里的那棵至今我还不知名的树下翩翩起舞,院子里种满了丁香花,有白的也有紫的。或许是这繁花迷了眼,又或许是这花香扰了心神,我楞住了,是仙子呐,一个误入人间的仙子。可我想我不得不承认,至始至终都是我误入了。
是被他的笑声拉回思绪的,原来我的肚子已经饿的发出了抗议。我尴尬的假装咳了几声,没敢对上他的眼眸。我紧张地望着地面说道:“呃…我是来送报的,对…对不起,打扰了。”说完就把报纸放在了石桌上跑了出去,或许是心虚使然,意识到他还没有把钱给我,我也不敢再回头了,只好我自掏腰包。后来我美其名曰打着结识新朋友的名头来接近他,我确实目的不纯,但那又能怎样?单纯如他,又怎能看得出我的复杂心思?
我经常同他讲这里的趣事,因为我总爱看他笑的样子,我想把我的一生都揉进他的笑里。如果他愿意我甚至可以同他讲我那不算美好的全部过往,现在想来当时的我还是太过矫情了。其实偶尔也有讲到,我出生于温州一个富商家庭,长大了便被送到杭州接受优质的教育,只可惜我不大争气,厌恶极了那些繁琐的经济理论,大多时候都是鸡同鸭讲。或许是天生的抵触吧,生于这样一个封建腐烂的家庭,并不是我想要的。
许是上天可怜我,在我16岁那年,家里人得罪了当地新上任的一个大官,官官相护,温州黄家终是倒台了,我想笑,竟也有点想哭,怕不是疯了,房被封了,家被拆了,人也散了,姆妈可怜我给了我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也不知道她从哪来的那么多钱,我也没想深究,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反正她这么多年也没白受黄家的优待。我当然没有同他细讲,不然他又怎会心疼的把我抱进他的怀里。
03.
他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04.
他是一个舞者。舞蹈是他的光,他的梦,他说他八岁那年就开始学舞,九岁就从安徽老家去了上海拜师学艺,就再也没回过家。我很心疼他,这种情绪搞得我心烦意乱,但也好奇他的过往,我问他为什么再没有回过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被遗弃的,没有理由再去打扰。我没有去深究,每个人都有不想回顾的过往,只是我很期待有一天他能够主动向我说起。
他这次只身来到杭州,一来是为了躲避上海那边的暴乱,蒋J石为首的右派在上海大肆屠杀,二来是他师父让他代表他们的舞团到这边演出,这个房子也是他师父的。我有些难过,因为他那么美的样子已被很多多人见过,不久这里的人也会看到。
但显然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低落,他用他的南方口音很开心的同我讲:“明昊,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啊!”我不会拒绝他,更不想拒绝他,我甚至想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我的。是了,我喜欢他,又或是爱他,算了,反正对我来说没有差别。
我不得不说跟喜欢的人待在一起时间好像都过的好快。这段时间我依旧天天来找他,同他聊天,爱惨了他的可怜模样,还有他时而的懵懂无知。有时候就坐在石凳上看着他起舞,每当那个时候我甚至都不敢动。其实我曾想过毁了他,毁掉他的美,但这个念头很快在我脑海里闪过去。我是真的没想过以后的他会因我失去他的光。
在他演出前的那个晚上,我对他告白了,同他倾诉我的满腔爱意,从初见时的一见倾心,一直到现在的日久生情,少年人一腔孤勇终是赢得了美人的心。
他的演出很成功,观众无一不对他拍手叫好,没过多久,杭州剧院来了位新舞者的消息几乎是妇孺皆知,都说他有多美,好不风光。我是真心真意地为他高兴的,也没去想受尽了赞赏夸奖的人儿在失去了美的能力该会有多痛。
05.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他的颜色
散了他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他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怅
06.
南方的夏季总多雨,下得让人心烦,国内的局势也让人心发慌,两党的关系算是破裂了,意外来临前是没有任何征兆的。
他撑着伞把我送到外门口,身后一个人跑了过来,还有两人在追着。好似要撞到我,他拉开了我,还顺势与我换了位置,他还甜甜地笑着对我说,赶紧回去吧。可就在下一秒,一声枪响随之而来的是他的痛呼声,他一下跌坐在了地上,血顺着他的膝盖流到脚踝,深红刺激着我的双目,让我心惊。
我的灵魂好像出窍了一般,太吵了,我都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好像有他的恸哭,还有惊呼声我不确定。我的手臂环过他的后背、他的膝盖,腿好像自己跑了起来,拦来一辆黄包车。只到我坐在手术室外的座椅上,思绪灵魂方重回我的肉体。
他不能跳舞了。
就像有人用双手掐住他的右腿,好似又不够,再用荆棘绑住他的腿,痛得令他使不上劲。
“我还能跳舞吗,啊?”
“你说话啊,你别不开口,我是不是不能跳了”
“我不能跳舞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只记得我一直向他道歉,仿佛这样我的愧疚感就能少掉一分。我不敢再回忆了,那样沉重,那样压抑,悔恨内疚下一刻就要把我淹没,还有我那收不回的汹涌爱意。
我到现在都在懊悔如果那个午后我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找他,又或是我走前不让他送我,那我现在能否在他身旁。我承认我懦弱,不敢回想起那天的情形,自他离开后,我总经常性的去逃避。可每每半夜我从睡梦中惊醒,眼泪不受控的沾湿被褥,这一切都在提醒着我:他离开了,是我害了他,可我该怎么办,我好爱他,正廷,我的正廷,我好想你。
07.
像梦中飘过
一支丁香的
我身旁这人儿
他静默地远了,远了
到了颓圮的篱墙
走尽这雨巷
08.
当时想来也奇怪,受伤的人是他,我却哭个不停,他倒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安慰我。现在想来我真是混蛋,明明最难受的是他,却还要来安慰我。日子不痛不痒的过去了小半个月,我也没再像最开始那样整日以泪洗面,我以为他不会离开了,纵然我也并未要求他留下,亦没有问过他的想法,还是太过自以为是了。
他是选择在半夜离开的。
我是知道的,自从他受伤出院以来我就一直同他睡一张床,我睡眠一向很浅。在他蠕动起身把被褥掀开的时候,我就醒了,我没睁眼因为我好奇他要干嘛。我听着他的脚步声,好似在放慢呼吸,用脚尖走路一般,即使他的步伐已经很轻了,在这寂静的只有呼吸声的夜里想忽略都难。我听着他走到我的身边,再蹲下,我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打在我的脸颊,热热的、痒痒的,又离得我更近了。
他的吻落了下来,还有一滴要让我烫伤的泪,我不记得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我不敢睁眼了,我意识到了,他要离开了,那是个带着诀别意味的吻。
我留不住他的,那不如让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情。
我不敢让他发现我醒了,我不敢哭,他收拾衣物时发出的细碎声音都在一点点的刺激着我,他太过分了,要离开干嘛让我发现,太遭罪了。
可我又希望他能够慢点,再慢点。
他终是走了。
只用了一个吻来打发我,我又该怎样怪他。
09.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飘过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仇怨的人
10.
我又把这个梦做了一遍,时常觉得我的余生都要在不断地上演这场梦,让我痛苦,让我难受。
他真的是过分至极。
在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那样美好那样耀眼,叫我永远都忘不了。
在我向他表明心意的时候,他那样高兴那样雀跃,也叫我永远忘不了。
在我每次偷偷吻他的时候,他那样羞怯那样恼怒,亦让我永远忘不了。
诸如此类关于他的罪状我甚至可以列出无数条,他让我甘愿爱他一人,也只能爱他一人。
为何要丢下我,自己一个人离开,他说过的啊,他从没有怪过我啊…
就算不能够拥抱你,只要在你身边陪着你。
他又该知道的,怎叫我不爱他,叫我如何不想他。
11.
又是一年晚春。
丁香花该开了吧。
又下雨了。
我撑着油纸伞,
又走进那雨巷。
在那拐角处——
是他吗?
他笑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