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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耕作的农人
他们走下了大山,山下是一片又一片碧绿的农田,有大人,也有健壮的年轻小伙子在田地里面耕作。
大人的体力渐渐地衰退,锄不了多久,就要停下来擦擦额头的汗水,望着不远处古老的瓦房,想着屋内的妻子和小孩,幸福地脸上绽放笑容。
健壮的小伙子赤裸着上身,浑圆的胳臂上遍布汗珠,他们的肌肉坚实,像虬龙一样盘根枝结。每家每户的小伙子们在互相竞赛呢,他们自豪于自己的年轻和健康,他们欢乐,并且喜爱这片大地。
姑娘们从屋内探出头来观察着田地上的这些小伙子,偶一接触到情郎的目光就脸红红得羞涩一笑,又赶快缩回屋内。但不一会儿,却又能看见她们乌黑的双眼在注视着自己的郎儿。
宁翠他们被这片绿色的田野吸引住,青葱的小草柔柔地生长在他们的脚底,摩擦着他们的脚踝,痒痒的,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子,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小生命——无知,并且欣喜于来到这个世界。
宁翠来到一个农人身旁,他正靠着锄头,半蜷曲着身子在歇息。“伯伯,您知道大海在哪边吗?”
农人摘下抵挡阳光的草帽,看见一个少女和两个小男孩和在他身旁,这个宁静的小村庄许是很少有这样的访客吧。
“大海?”农人自言自语地喃喃了几声这两个音节,这动听的两个音节似曾相识。
“当我还很小的时候,我听我爷爷说,他的爷爷说过,那是天地间最美丽的事物。那是能够攫取灵魂的蓝色,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我们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丽生灵。单单是她的一捧海水,就能够使国王的宝库里所有的珍宝失去光彩。她的美丽足以让人们放下所有去寻找。以前就在这里,就在我们耕作的农田上。”
农人仰起头,遥望远方,自言自语记忆中的美丽。劳作的农人们听到他的话,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边的活儿。在他们的记忆中,儿时听来的故事也渐渐复苏。
过了许久,农人意识到自己在小孩和少女面前的失态,他不好意思地说:“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这片农田也许就是大海浸润出来的。不过大概只是个故事吧,我从没见过大海。。”
丁越他们一行三人感到失望,接下来要往哪儿走呢?如果找不到方向,是不是要趁太阳落山前回家去呢?
“不过,你们可以去桥那边等等。”农人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对他们说道,“每一个太阳西沉,将要落山的时候,天的那一边都会有灿烂的晚霞。那时,桥上会开来一辆吐着淡淡白烟的火车,它来得很安静,停下来上下乘客。我还是一个小伙子时,为了给心爱的姑娘采一朵她梦见的火红色鲜花,曾去过那里。
我看见里面有一些人,他们服装不同,语言也不相同,但他们交谈起来又毫不费力。他们说话轻轻地,不打扰这片土地的安宁。
一个温和的,胖胖的列车员走下来告诉我,这辆列车载着灵魂和梦想,要飞往天国。他还邀请我乘上这列火车做一次旅行呢。不过当时天就要黑了,我找到那朵花之后急着回到姑娘身边,没有上去。
你们可以登上那辆列车看看,兴许那些乘客之中有人知晓。能够去到天国的灵魂,应该是有过伟大梦想的。我想这其中会有博学的人,或者幸运地见过大海的人,你们可以去那问问。”
和大叔道过再见,他们朝着桥的方向走去。
如今这田园的风光,也是一种美丽的人生。这片碧绿的田地,以前竟然是大海的位置。现在在夕阳下,已经没有了大海的任何踪迹,只有一个个弯着腰的汉子在劳作。
(九)开往天边的列车
孩子们已经走到了桥的起点,夕阳下,丁越抬头向西方望去,一列火车正在静缓地驶来。
他们看见等候的铁轨对面也有一群人在等待,他们的身影飘渺,淡的像微白色的风。确切的说,他们是一个个灵魂,在等候这趟将载着他们到终点的列车。
那一边的站台上写着的是“岁月”,每一个灵魂在不同的地方耐心等候。他们从“岁月”的一旁上车,很多灵魂都会再次回首这个世界一眼,然后关上车门。
桥下的小村庄里,每到这个时刻,辛勤的农人们便会放下手中的活,每个人都无比虔诚地仰视这列火车,因为它将带领曾在大地上的生命做一次最后世界的旅途。
丁越他们等候的这边站台上写着的是“梦想”,此时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三人从这边上车,将与灵魂一道体验一场旅途。
列车员是一个和蔼的,留着八字胡的胖男人,肚子在制服下微微突出。他耐心等待丁越三人上车,摇摇铃铛,感受到火车开始启动之后才关上车门。
宁翠牵着丁越和冯驰坐了下来,他们充满惊讶和欣喜地观察这一趟旅途的伴侣。再看向窗外,列车已然在天空之中,就在火红的夕阳旁,向着天国行驶。
“嘿,我说你们。”一个抽着烟斗的大胡子中年人在对他们说话。他的身形飘渺,要集中精神去看,才知道他确实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这些灵魂总是这样虚飘飘的,得多多注意才行啊。
他深深啜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和她的身形一起轻飘飘地晃动。他扬起了头,闭上了眼,享受烟卷的味道,仿佛都忘了自己正在和别人说话,更何况还是他主动开口的呀。丁越呆呆地看着他张开的嘴巴,心里在猜他的嘴巴能张得有多大。
过了好久,中年人才缓过神来。不过他应该没感觉多久吧,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他继续暂停了许久的话:“我很少看到有人从‘梦想’那边站台上车的呢。噢,你们还这么的小。”
“我们是要去找大海。”冯驰瓮声瓮气的说。在他听来,中年人的口气并不是那么叫人舒服。
“哦,大海啊。”中年人继续拿起烟斗来抽着,也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我听说过,可惜我活着的时候没有去过。我每天在自己的庄园里听听鸟儿的歌唱,在房间的书桌前享受每一天金黄的朝阳。喝着人们用泉水酿出的美酒,抽着手工艺高超的农人卷成的香烟,我的人生已经挺足够了。”
中年人叼着烟斗,不再说话,他看向窗外,想起了那些美妙的在世间的日子。
还不等丁越想问问其他人,不远处就有一个声音传来:“大海?我知道!这里有。”
一个老学究低着头,推推眼镜,在看一本厚厚的书。那书里面仿佛有神奇的魔力,老人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丁越好奇的将头凑了过去,看见那本书上尽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线条和符号,像是一张地图。
“我来帮你们找找。这世上哪还有我这样博学的人所不知道的。”老人低着头自言自语,满是得意。
老人苍老的手蜷缩着,轻轻的摩挲书本,右手伸出的食指顺着线条的方向移动。时不时就翻向另外一页。像是在根据线索寻找宝贝,一条线索指向另一条线索,另一条信息又暗示了一个没有想到的情况。
老人翻了很久,手指将书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口里还在念叨着:“就在这旁边了,不要着急。”可这样的话却像是催眠的曲子,丁越盯着老人手指的目光一直在转动,现在累得怕是要睡了。
有一个年轻人从前面的一节车厢里风风火火跑了过来,热情地说:“你们在说大海?我见过!她流淌着纯净的蔚蓝,与身旁金黄的色彩交相呼应。”
孩子们的注意力立马就放在了这个年轻人身上,老人却依旧低着头,自言自语地说“就快了,就快了。”
“你们再过两站就可以下车,一路往前走,在一片金黄的沙漠之中就可以见到大海了。”
“你可以和我们说说大海吗?”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见过大海的人,孩子们都急切的问。
“这个。”年轻人显得不好意思,“我说不出来呀。你们要亲眼看见才会知道她的美丽。相信我,孩子们,看到大海的时候你会知道你们这一路走来是值得的。”
列车缓缓前行,一站又一站,这里就是年轻人说的下车的地方了。
丁越的心现在就已经提前怦怦的跳起来:就要见到大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