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卡尔维诺的《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第一节讲的是轻逸,他用一些希腊神话做出了解释,比如美杜莎这样一个瞧上一眼就要化为石头的魔头,被柏修斯砍下了头之后,居然能从血里诞生出飞马佩加索斯,很容易令人联想到石破天惊的美猴王,石头代表沉重,美猴王代表轻逸。
我之前曾看过一个王小波的专访,他提到一个词非常好,叫作举重若轻。还有一种说法也很好,叫作避重就轻。故事本身非常沉重,但我们可以用一种轻逸的手法来写,比如黑色幽默。幽默在外语中还有体液的意思,体液就是轻逸。
假如一个故事全文都写的很苦,那么读起来想必也会苦不堪言,令人不忍卒读。王小波显然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用喜剧的方式去写悲剧,在苦水里加入了一点糖,所以王二站在树上看到一个人被长枪戳穿了身体后,才会说,“瞧着吧,只能发元音不能发辅音了。”
这么一写,可怖且端庄肃穆的死亡面目瞬间变得不那么令人厌恶。既然“生”是高兴的事,又何必去憎恨它的双生兄弟“死”呢?有些人发自内心学到了视死如归,自然就不会给予“死”特殊对待,怕它骄傲。
总而言之,高不高兴都来到了这个世界,愿不愿意都会离开这个世界。那么不如对“死亡”也嘻嘻哈哈一点,来时给别人带来快乐,去时亦然。
所以,发现死亡的有趣之处,亦不失为一种生命的礼敬,一种轻逸的笔法。给王小波一百个赞。
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一套写作方法,有些是借用老一辈的,有些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做一些改良。我一直想探寻里面的秘密,可我只是个懒散的逗比,目光短浅,意志不坚,态度嘻哈,总想着一鸣惊人,肚子里的墨水也寥寥无几。虽然也努力读书,但无一例外,我把自己在那孤独岁月里读过的书,通通忘得一干二净。所以我每次重新审视自己的文章,都会生出一种羞愧感,见识不足,漏洞百出。好羡慕那些博闻强记,旁征博引的人。
要是我有胡适的一点“考据癖”,钱钟书的一点“痴”,王小波的一点“有趣”,阿来的一点“天才”,鲁迅的一点“笔锋”,那么我将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虽然还是个逗比。
毫无疑问,目前这些我都并不具备。接下来我想先制定一个小目标,让自己写的东西轻逸一点,轻到可以上天。
回顾我的过去,展望自己的未来,我总觉得要是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干出一点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我下一辈子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