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宿舍集体睡过,一觉醒来只觉门外凄寂,四野荒凉。看表第一节课早已过半,翻身下床拔腿往外跑,不聊 宿舍门无情的锁了。
惊慌至于暗自窃喜,回去睡。
当然了,代价是晚自习过半我们才被放出来。差点被班主任吊起来打。
无故迟到且旷课,老班罚我们倒一个月的垃圾。
于是我和同桌开始了每天中午上学倒垃圾的日子。
每天中午和同桌荡着垃圾桶唱着歌儿优哉游哉地去倒垃圾,这对我来说似乎成了一种享受。七八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立在厕所旁边,被蓝色的铁板围起。记得第一次拎垃圾桶,我心里是排斥的,因为觉得脏。粘糊糊的把手就好像是握了口痰……但也没法儿,反正是要洗手的嘛,我苍白安慰自己。
也是这个点儿,那总会有个老头,在清理垃圾。
他不高,起码没我高,他很瘦,有点干吧。他穿着黑色的外套,袖口已严重磨损,领子也早已褪色。他穿着黑裤子和黑布鞋,已经有些脏了。他戴着白色的粗线手套,有些稀疏,像是随时会从他手上滑下来。脸上的口罩皱皱巴巴,是白色的。旁边停了辆破旧的小三轮车,我想像他骑上去的样子,我突然不想唱了。
我靠近垃圾桶,他停止翻动垃圾抬起头看了看我,对我说:“往这个里头到吧。”我点点头上前。他又立马说:“来!给我吧,我给你倒。”一把伸出那双戴着逛荡的粗线手套的手结实的拿过了我手中被我嫌弃的桶,哐哐两下倒了个干净然后递给我。“谢谢爷爷!”我接过桶大声说。“哎 不客气。”我清晰的听到了旧旧的口罩下他的回答。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沉默了,手紧紧的抓着桶的把手。我不觉得脏了。我觉得很干净。翻垃圾的爷爷很干净,桶也很干净。脏的是我。有一个瞬间我很想握握爷爷戴粗线手套的手,想和他一起清理垃圾。
因为他说:“不客气。”
他很善良,他是个好人。
从那天起我盼着去倒垃圾,我渴望见到那个爷爷。
没有意外,我每天中午倒垃圾都能与他相见。他总会接过我的桶帮我倒个干净,我总会大声地说“谢谢爷爷!”他每次也都会回答我“哎 不客气。”
后来他看到我,远远的就会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那看着我向他走来。我笑着递上,他笑着接过——我觉得他是笑着的。
我说着最真诚的“谢谢”,他回答着最质朴的“不客气”。
那天下雨了,我没有去倒垃圾。我想起了那个爷爷,他是不是依然没意外的在清理垃圾。可是外面下雨了,爷爷我不去了。
爷爷可能压根没在意我,他不会记得递给他一桶垃圾的姑娘。他不会觉得这一天与往常有什么不同,依旧是清理垃圾,只是下了几滴雨而已。
爷爷这个月过去我就不会再来倒垃圾了,下次见面跟您说声“再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