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周六,坐车回家看生病的爷爷。今年87岁。爷爷已经有段时间不能吃,都是流质。我回家坐在他床榻前,看到他已经瘦成皮包骨,不过他一直也瘦。我说我是文子,他点头,说了句什么我没听见。后来老头来告诉他,文子来看你了,他估计费了很大的力,清晰的喊了句文子。这是我这次见他唯一发出声音的话。喝水,不喝,都是摇头,点头。他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中间有邻居三人一起来看望,他还转头看了别人一眼。我在他身边坐着,想多陪陪他,他把右手拿出来了,估计是有点热,我把被子上面压着的小毯子给退去了。握着爷爷的手腕,其实心里想说,爷爷你别走,我回来想看到你,仍旧每次回来给你买东西,过节给你过节费。你走了我会想你。对爷爷说的话我头晚在家就想好了。我以为爷爷还可以支撑半个月,或者是好了,话说出来是不是有点诅咒他。终究没有说出口。爷爷脸色一直不好,他手拿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他手指那截已经是紫色。晚上睡觉前我去爷爷奶奶房间,准备给爷爷喂点水,老头也在,说让爷爷好好休息一会。我就去睡了。
11.13我因为晚上常醒来给安仔盖被子,睡眠较浅,凌晨俩点20左右,我隐约听到奶奶在喊,什么都没想披了件外套下床就去奶奶房间。爷爷偏着头,我大致猜到爷爷过世了,但是不确定。奶奶说快去叫你爸妈。老头过来确定爷爷已经过世。掉气时间是俩点到俩点20之间,睡在奶奶怀里走的,很平静,很安详,没有痛苦。按习俗给过世的人嘴里塞茶叶大米白糖。喊来了一个家族的大伯,年长的叔子,给爷爷擦身,换寿衣,七层衣,上身四层,下身三层。还有帽子,鞋子。盖的。换好衣服抬到堂屋木板上,头朝外。用白布包好。
11.14下午俩点到三点未时,爷爷入木(入棺)。不能见天日,撑黑伞抬到祠堂入棺。我和林林姐最后的时间看着爷爷,安详,嘴巴微张。我们大哭,亲人入棺,以后不再相见。当亲人离开的时候你发现即使曾经多么不好的回忆,这就是你的生活模式,而你的骨子里已经接受了这种模式,有人离开模式打乱,其实你已经不适应了。
婚后二师兄爷爷奶奶相继过世,再到爷爷。我开始以一个大人的身份参与白事,爷爷是我人生见到的第一具尸体,安详,平静。童年记忆里对死亡,白事的谜底也慢慢解开,我不再强烈恐惧。这无限哀伤背后,除了痛苦还有一层是超脱。超脱比活着,对有些人来说更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