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明媚了玻璃窗,抖落一地的温暖。
“姐,朱砂梅开了,得空来赏呗!”宝宝呼我,她绝对是个优秀的美秘。自从说了要去赏梅,隔三差五将梅的动静拍了,丢给我。
“下班就去。”我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六点,奔回家拎了那身翠裳,马不停蹄出发。然而,阳光还是没有等我,悄然掩藏了金色的光芒,留遗憾的薄云在天空飘荡。
不过,梅可不管这些,她们,在枝头矜持地静默着。
那两树淡粉的,一直被我误认为杏梅,潜意识里,觉得像杏花,便是杏梅。其实非也。
绿萼梅开得正盛,可惜粉绿几乎蜕成晶莹的白,只有绿蕊提醒着它原本粉绿的妆容。
杏梅古桩,终于看到了,枝头的深红色的花,端庄贵气,无端想起了宋庆龄,总觉这梅的气质,予她再恰当不过了。
正值晚饭时分,校园里熙熙攘攘。“田老师——”一个姑娘尖叫着冲过来,齐耳的短发,蓝白相间的校服,是严瑾。我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迎接她,这个有着刻骨铭心记忆的姑娘。聊了几句,她急着吃饭,然后要上晚自习,我们匆匆别过。偶遇,真好。
教学楼中间,两排朱砂梅,望去确像绯红的云。也许是冬天雨雪太少的缘故,这梅缺了些温润,有些甚至显得干涩,然而,这并不妨碍她们傲然玉立。所谓风骨,抑或如此。
可能我的绿裳太翠,又衬着绯红的云,有些学生在教室的窗前喊叫着。“阿姨!”瑜伟跑了过来,说是在教室看到我,“要上自习了,我来跟你打个招呼。”我俩随意拍了一张,他便匆匆去上自习。
天色愈发暗了,这梅,赏的很是仓促。然而,毕竟是赏了,不曾全然辜负。
也许被《红楼梦》里黛玉穿着红斗篷拈枝红梅的场景美到了,也许被踏雪寻梅和岁寒三友的说辞洗了脑,也许被诸多文人墨客的梅花诗所贻误,总觉梅应该是雪的伴侣,开在阳春三月,似乎失了硬朗平添了几分娇媚之气。仿佛梅就应该开在三九严寒里,无所畏惧,否则,便不像梅了。校园梅百株,全然没有凌寒的意思。事实上,梅本就是报春的信使,春寒料峭,风雪迎春归,梅开百花之先,独天下而春,俏也不争春。这样一来,恍然大悟,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名字唤作“春梅”了。
月色混着灯光,梅影或疏离,或繁密。倒也有些“暗香浮动月黄昏”的错觉,只是,没了水,梅横斜的疏影,便缺了些灵气。想象一下,倘使一树梅旁,有一泓清泉,该是怎样的惊艳。
自习时分的校园,很是安静。教室成排的日光灯,烘托出一片皎洁宁静的春夜。“梅花香自苦寒来”,这校园里的莘莘学子,行走花间,暗香浮动,想必耳濡目染,也觅得梅的几分高洁,学得梅的些许坚强,记得梅的几首诗词。环境的熏染作用,即是如此罢。
剪一段时光赋梅香,否则,梅馥的名字,用了这么多年,岂不汗颜?
田玲写于2019年3月16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