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实验室导师班作业,逗号还是句号。)
时光荏苒,回想很多。
回忆是一根长长的线,在我走过的路上缠绕,我依线追寻,一路往回。
看见琐碎的自己,安静的走在岁月的大马路上。
走,脚步懒散,身后的影子逐渐模糊。
一如旧时相机下的记忆,过往一点一点在心头散开。
有个留着短发的小女孩,从小她就干不了农活,她做事速度慢又有点磨唧。她只想好好读书,因为有人告诉她,唯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她用老天赋予的好记性,努力学习,所以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初一时,最爱的姐姐出嫁了。
她一直记着姐姐的话,以后无论做什么,一定要做最优秀的那一个。
初三时,她生了两个月的病。所幸学业没有耽误。中考发挥正常。说好的,读个中专吧早点工作补贴家用。通知书到达后就没有音讯了。
各方义正词严,姐已嫁,哥未娶,老屋未翻新,农村来钱路子少,她以后也终是嫁出去的女儿 泼出去的水。于是她辍学了。
仿佛早已在意料之中。所以在家人面前,她没有哭。
她也认为,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在外人面前,不要提辍学之事,一提就泪流满面。这个状况持续了好多年。
16岁,她去小作坊里帮人烧大锅饭,以前从没干过这活,怎么办?
冬日的凌晨,五点钟起床,生火灶,切萝卜,淘米,煮饭,八点多,师傅们陆续起来,要吃上热腾腾的饭菜才能去干活;
菜烧得不好吃,师傅们怜她年幼,不指责,手把手传授。后来得知,其实他们极难说话,已经骂哭骂走好多烧饭的厨娘了;
偏偏这个小厨娘,不骂反而得到好多夸赞,说她炒的菜越来越好吃,煮得饭越来越香;
她乐得不行,差点以为都是真的。
当她吃了姐姐炒的菜,再吃自己炒的菜,才知道,师傅们都是哄她开心的。
17岁,她去浙江永康钢丝轮厂里上班,细细的钢丝扎得手指,鲜血淋漓,用胶布把十个指头都捆得严严实实,但是钢丝似乎长了眼睛,仍然会有钢丝扎入指间,痛入心间。
身体上的痛,她是从来不会哭得,她心里只想挣钱。
次年,一同前来的女孩,被父母招回,去读卫校了。
她也很想回去读书。可是去年在钢丝轮厂里干活的钱呢?全部给了家里盖新房子。
没有钱,读什么书。
继续干活,再攒了点钱,借一点,找个电脑学校读个中专吧。
原本日日干活夜夜加班,如今一入学校,她浑身针扎般不舒服。
是不是在蹉跎光阴,她有点迷茫了。
于是她看到,有同学恋爱了,比起无聊的电脑课,谈恋爱更有意思;
有同学去歌厅了,比起练五笔字型,唱歌更显青春活力;
而她只往返于新华书店、学校、宿舍之间。
……
她知道,她没有资格与那些人一样潇洒;
因为她们的学费,吃喝玩乐都有人供给;
她没有,她需要自己去找食物,否则会饿肚子。
真的要饿肚子了,已经没有明日饭钱了,她也不向任何一个亲戚朋友吭声。
为什么要这么倔强。
有同学给了她十元钱,说不用还,她用十元钱,填了三天肚子。
那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她好像不会思考这个问题。
她好像知道,老天,会安排好的。
于是,某日,那个浙江钢丝轮厂的老板,打她学校办公室电话,说出差路过此地,来看看她。
带她去公园玩,带她去饭店吃饭,临走给了她六百元。她茫然不知所措。
老板说,不要有压力,他只是将自己曾受过别人帮助的善缘,回向给她,因为那些帮他之人永远也找不回了,让她受之安心;
叮嘱她假以时日,将对他的善念,再次传递给需要的人;
她没有忘记他的教导。
离开中专,继续奔走江湖。
她也时常把自己放到悬崖边上,看似摇摇欲坠,却总有一双及时手,来拉她一把。
…,
顺着记忆的线转个身吧。
那个留着短发的她,就是我。
记忆之线串联着,我曾走过的一个个生命片段,我一片一片的拾起来,含着泪看,微笑的看,心㡳泛着微光的看,原来我的生命这般丰满而清丽!
我一次次的一路倒回,看记忆之线上,各个片段风中摇曳,点点滴滴竟成了独属自己的一份美好,将这一份份美好用逗号连接,我走出了独有的风光。
看着一路走来时的脚步,有苦,有甜,有笑,有泪。
有春天的芬芳,有夏季的翠绿,有秋风的柔美,有冬雪的凛冽。
是谁说的,人生没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数。
深深浅浅的脚步走过岁月风雨,走过小桥流水,走过黄沙古道,每一次驻足的逗号,最终只为走出自己的专属。
记忆中的一步一步都会丰盈我的生命;
走,只为独属我自己的风光。
我想,有朝一日,亲手为这趟生命旅程划上无憾的句号。
我想余生,还能如毕淑敏所说的那样:趁阳光正好,趁微风不噪;
趁繁花还未开至荼蘼,趁现在还年轻;
还可以走很长很长的路,还能诉说很深很深的思念。去寻找那些曾出现在梦境中的路径、山峦与田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