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后,我们再相见。想起要拥抱你的时候,我们早已各在一方。
1
再次见到晴儿的时候,是在前天,我们共同参加一个好朋友的婚礼。她带着孩子,身边紧跟着上了年纪的婆婆。
只是这次见面,有一点陌生,我竟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她已经身为人母的事实。除了“宝宝好乖”、“来,我抱抱”,我词穷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不敢问她的近况,甚至,我都不敢直视她,像是自己犯错了怕被惩罚一样。
当然,也有一丝丝亲切。多年以后,她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兴许是带孩子太过辛苦,她更瘦了。
颧骨冒得老高,下巴很尖,高挺的鼻梁托起黑色的镜框显得有些突兀,锁骨也突出得很明显,从头到脚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已经是一个一岁孩子的妈妈,再也不是当年那个直来直往、率真洒脱的女生。
2
我已经记不起来我们是如何相识的,只记得那会我们正踩在高三的尾巴上,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即将来临的高考,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晴儿是一名美术生,会画好多好多漂亮的画,性子大大咧咧的,经常和男生在一起玩,还会喝白酒。
而我是一名文科生,在年级的优化班,没有艺考成绩相助,比起她来,我的升学压力更大。
大概是被三点一线的学习生活禁锢得太久,我想要自由,却又没有自由,有的只是做不完的作业,刷不完的考题,背不完的书。
我羡慕她,还觉得她就是女生中的英雄,仅仅就因为她能喝白酒。对于我这个啤酒都点滴不沾,拒之千里的人来说,我觉得那就像是一种荣誉。
高中毕业后,她如愿去上了大学,而我则在高考这场战争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光荣地牺牲了,选择了复读。
年少的我,由于自尊心作祟,总觉得没考上大学会被她嘲笑,我们的联系慢慢地少了,大学期间仅有的零星记忆也早已经支离破碎。
直到这次相见,整整过去了八年的光景。时间和距离犹如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我俩之间。
见了面,我们都显得有些拘谨。我帮她抱孩子,逗孩子开心,可是我连她孩子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3
我们是今早八点的火车回成都,六点半就听见男票敲门的声音。因为周一,他说我们得早一点去火车站。简单收拾好后,我跟男票、猫猫三人拖着还没睡醒的身体匆匆往火车站赶。
太阳早已经使劲了浑身的力气,光芒万丈。形形色色的人都在赶路,谁都来不及说再见。
上了火车后,我才意识到没有去跟晴儿打招呼,便拿出手机,只是给她发了一句“我们走了”,草草了之,靠着座位就睡了过去。
可是,醒来之后,大把大把的愧疚感迎面向我涌来,犹如车窗外炙热的阳光焦烤着大地,发出疼痛的声音。
回想这几年里,晴儿结婚的消息,我是从男票那里得知,有了宝宝也只是在她的朋友圈里看到的。而我从头到尾都未曾给过她一个祝福,哪怕只是一条简短的信息。
这次见面,活生生的人站在我面前,我怎么都没好好拥抱一下她,我为什么都没好好拥抱一下她,我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问自己。
我真的愧疚不已……
4
去年,晴儿结婚,男票去参加了,但是我没去。
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我竟因为吃醋而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
是的,是吃醋,吃她跟我男票的醋。
晴儿跟男票是高中同班同学,关系特别特别的要好,好到我会忍不住去嫉妒。除了男票,我知道的还有三个男生,他们几个都是高中同班同学,如兄弟姐妹般亲。
虽在不同的城市,这些年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联系,会彼此挂念。岁月无情,还好真情一直都在。
我也清楚地知道,男票仅仅是把晴儿当成妹妹看待,跟其他三个男生一样。看着晴儿独自一人在一个城市打拼,他们会心疼她,就像高中那会照顾她一般。
可是,我就是会吃醋,生怕他会把对我的疼爱瓜分出去。
记得那天出发之前,男票一直问我到底要不要去参加婚礼,我死活不肯跟自己妥协,“我不去,我不去”。等他真正走了之后,我才后悔了。
这个小秘密一直埋在我的心底,今天说出来,整个人一下子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5
从男票那里得知,晴儿的老公在另外一个城市打拼,孩子出生后,几乎是晴儿一个人在带,婆婆虽会搭把手,毕竟上了年纪。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我不知道也无法想象从孩子呱呱坠地到现满一岁,晴儿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受了多少累。
重要的是,如今的她已经成为一位坚强的母亲,能为自己的孩子遮风挡雨。并且,我相信她会是一位好妈妈,会越来越强大。
而与她年龄相仿的我,好像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多愁善感的小女生,对着电脑,码下这一行行文字的时候,我竟哭了,泪珠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滑落。
我为自己这些年的无知感到懊恼,为自己这两天的行为感到愧疚,我应该好好抱一抱晴儿的,应该多和她说说话的。
毕竟,长大后,再见一面是多么的不容易。
时光啊,从不肯停下脚步,那些该去见的人就去见吧,那些该拥抱的就大大方方地拥抱吧,千万不要给自己留下一丢丢遗憾!
晴儿,我还欠你一个拥抱,等我结婚,你一定会来,一定要让我好好抱一抱,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