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山西11月份的天气,天蓝的能拧出水来,风却干燥冷冽,阳光也好,一片云在空旷的地上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光线下一物一景都被照得发亮。沟壑纵横是黄土高原的典型风貌,所以在公路上转个弯,常常就会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风景。如果有幸在这样的天气里看看山西的山,看看盖在山坡上的民居,大概就会明白什么叫,“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很小的时候和祖父母在山上住过一段时间。从小长大在山西的人,对这里的风物总会有些不同的情感,人把记忆附着在物像上,风霜雨雪,便都会用情。就像在与祖父母在山上共度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记得山上的风,清爽干净。像童年总是无忧无虑,所以留下的也是世界最纯真的印象。记忆随年龄渐长而逐渐消退,但每当有风吹来,那些童年的碎片还是会突然闪现,风在记忆的表面掠过,却在心底留下涟漪。
离家越久,就越频繁的想起以前的事。孤单的时候,想那些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想那些故去就永不再回的快乐和悲伤,还有无法永久珍藏,终究会逝去的回忆,无端会涌起一阵悲伤。像落叶无可奈何落去,像老人离世前最后一声叹息,人生,就是不断别离,然后忍别离。经历越多,反倒越渴望平稳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古井无波,翻不出太多风浪,就会少很多烦恼。
有时候细想,人生见几十次花开,看几十次花落,最重要的就是要喜乐随心,在这世上短暂的时间里,也不必活得太清楚、太计较,不去想不会有结果的事,不去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只此一生,一定要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
简嫃在《原乡》一节中说过回不去的土地,让人终生溯洄、魂牵梦萦。我常想,那些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只要下一秒,便终生无法回去,最脑海里存留的那些岁月,早已经过千万次加工,变成此刻的执念,失了原来的模样。存留在童年的那一阵风,或许也只是被日渐忙碌的生活所烦,想要呼唤起内心对自由无忧生活的原始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