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写小说（16）】——咱村的奸情也奇葩
近几年来，网络上流传一句话：“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
在很多人眼里，农村远离喧嚣，是田园牧歌，是世外桃源，农民普遍淳朴、真诚、厚道，不会“套路”你。
还有很多人认为，城市里人们“饱暖思淫欲”，婚外情频发，而乡村里的婚姻相对来说会稳定一些，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很难出些污七八糟的事儿。
果真是这样么？
我觉得不是。
就拿我从小长大的农村来说，真是什么破事儿都有。
广东某地方电视台有个栏目总是根据真实案例拍一些普法故事，我叔挺喜欢看。有时候他看着看着会跟我说，就这点奸情，农村老家多的是，随便拿一个出来拍，都比这个精彩。
我叔说的这话不假。
农村里那些狗血奸情，一点都不比城市少。城市很大，人口多，大家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人与人之间的链接弱，所以发生点婚外情，至多影响到几个家庭、几十号人。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农村，可以传十八里远，可以被人们津津乐道很多年。
农民同样对这类八卦总是特别感兴趣，正好借此来点缀自己无聊的农耕生活。而我，这些年来也有机会听到很多震碎三观的故事。
几年前我回老家，曾发过这样一条微博：
这是一起真实的事件，事发的时候这对兄妹和他们的父母都快被气死了。
兄妹俩都是品行很端正的人，各自结婚后与伴侣都有了孩子。妹妹出嫁后，经常带着老公回娘家，妹夫也就经常有机会见嫂子。起初，嫂子和妹夫也就是点头之交，后来随着接触越来越频繁，他们对彼此生出好感。
嫂子和妹夫的关系后来是怎么出现突破性的进展的呢？起因是两家人在长辈的撮合下，一起合开超市。
超市是哥哥、嫂子开起来的，妹妹和妹夫跑去帮忙。有一段时间，哥哥老得外出进货，而妹妹呢，因为怀孕需要在家卧床保胎，不能再去超市帮忙。
嫂子和妹夫负责看店，有了朝夕相处的机会，结果就相处出事儿来了。
事情最终是怎么被曝光的呢？妹夫陪着妹妹去产检，妹夫从医院回来后说要回超市拿东西，让妹妹坐在小货车上等着自己。
妹妹在车上苦等丈夫，等了将近半小时丈夫还不来，就下车找自己老公，结果她去到超市以后，却没找着丈夫的人，就给哥哥打电话，哥哥说在另外一个镇进货，让她找嫂子。她给嫂子打电话，打了好几次嫂子都没接。
没办法，大着肚子的妹妹只好下了货车，去超市里找自己的丈夫。进了超市，她没见着丈夫也没见着嫂子，心下顿时有些狐疑，但她也没想太多，只是径直往超市里间走，看看嫂子是不是在里间上厕所。
超市里间，是个午休用的房，里面有厨房、厕所和床，结果她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己的丈夫正赤身裸体地和嫂子睡在床上。
她气得浑身发抖，马上给娘家、婆家人打电话，让他们过来评评理。
事情就这样暴露了…..几天时间，这件狗血事件就传遍了全镇。
嫂子在村子里待不下去了，也觉得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悻悻然回了娘家。事情平息得差不多以后，她跟哥哥办了离婚证，两人的孩子归哥哥抚养，她自己则跑出去打工了。
妹妹呢，因为腹中的胎儿即将生产，选择了原谅出轨老公。孩子出生后，她又觉得，孩子不能没爹，且丈夫可能是被嫂子那个狐媚子勾引才会一时糊涂做出这种傻事，实在是情有可原。于是，她就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照常跟丈夫把日子过了下去。
这两年，这件事情有了后续：
哥哥后来再娶，跟后来的妻子生了一双儿女。
他的新妻子相貌一般，性格极为内向，极其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连当超市收银员这么简单的工作都无法胜任。
我估摸着，他这也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了保护自己不再受伤害，娶妻时矫枉过正，才娶了那么一个连最基本的社交能力都比较欠缺的新妻子吧？
现在，他需要抚养三个孩子和一个沉默寡言的老婆，经济压力不可谓不大。
前嫂子呢？出去打工几年，找了个隔壁县的老光棍嫁了，光彩礼就拿了18万。在偏远穷困一点的农村，男人娶老婆本来就很难，有很多“光棍男”被介绍越南新娘、缅甸新娘的人贩子骗光钱财，所以，故事中的“前嫂子”想要再嫁，还是很容易的。
哥哥和妹夫从此成了仇人，双方再不跟彼此说话。妹妹每次回娘家，都不敢带孩子去，因为孩子长得像妹夫，她怕哥哥见了孩子，又会想起伤心事。
妹妹和妹夫没有离婚，后来又再生了一个孩子，夫妻俩都不在超市里做帮工了。妹夫这些年总幻想自己一夜暴富，天天捣鼓着要做生意。因为他信用记录非常不好，从银行里贷不到钱，他就找岳父母、自己爸妈做担保，贷了一笔钱出来，想种点玛咖。
岳父母当时也是想着，让他去做点事情，总比闲在家里的好，所以出面给他贷了这笔款。结果呢？玛咖没种成，钱却被他用光了。
现在，银行天天追着他岳父母要债，他索性把手机关了机，躲起来睡觉。
岳父母气得够呛，却不敢劝自己的女儿跟他离婚，因为如果女儿离婚后，就只能带着孩子住回娘家。娘家呢，有哥哥在，哥哥每次看到妹妹生的两个长得很像妹夫的孩子，就来气。
一家人现在就这么别别扭扭地相处着，谁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邻居每次讲起这事儿，都摇着头说：“那一场荒唐的奸情，毁了两个家庭。嫂子和妹夫，姐夫和弟媳，是最应该避嫌的，他们倒好，直接滚一张床上去了。找谁不好，非得找亲戚下手？何况两家孩子都有了，真是作孽。”
可能每个村子里，都有那么一两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们身上总是特别容易诞生桃色故事。这些故事，也很容易被文学家瞄上，然后写成小说。
她们大胆地追求性爱，骨子里就流淌着不安分的基因，似乎没了男人就没法活。我真不知道要怎么评价这类女性。
婚外情对她们来说就如家常便饭一样，男人对她们就像是蛋糕，一有机会就吃，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偷吃。
表弟发小的妈妈，就是这样一个人。生下女儿后，她的丈夫就死了，是去工地干活时从几层楼高的地方摔下来摔死的。丈夫死后，她获赔了一大笔钱，并在公公的帮助下办起了养鱼场。
她的公公年纪不大，比较有商业头脑。那几年，因为公公的指点和帮忙，她的几个鱼场发展得不错。与此同时，她和公公的绯闻传遍了全村。
两人一起去参加喜宴，竟在大庭广众下互相喂食。有人去她家拜访她，却撞见她和公公共用一盆洗脚水泡脚，有时还撞见她穿得很单薄地从公公的房间里出来。
这些事情，当然都被她的婆婆看在眼里。后来，婆婆跟公公分了家，两人不在同一个厨房做饭吃，也不在同一个房间睡觉。村里人都说，她的婆婆跟她从不说话，见了面也互相装作没看见。公公死的时候，婆婆都没出席葬礼。
事实上，在公公还没过世前，她就开始情夫不断了。村子里差不多三分之一的男人都跟她上过床，而且大部分是她自己主动。
很多庄稼汉跟她上过床以后，就四处去炫耀，说这娘们儿很好嫖，都不要钱的，甚至还倒贴你钱。就这样，又有一些男人会主动找上她，说很爱她。她耳根子一软，就把养鱼赚来的钱拿出来给这些男人买酒买烟买衣服。
也有人劝过她：“那些男人跟你好，只是因为你有钱，并不是真的疼你、对你好，你可长点心吧！”
她每次都回答：“这回的这个不一样。”
有一次，有个男人禁不住她的纠缠，在大庭广众下问她：“我跟你上床，是因为嫖你是免费的，你甚至还倒贴给我钱。你跟我上床，是图个什么？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再后面的，就是些不堪入耳的、公开点评她在床上的表现的话了。
在农村，背地里议论她的人有很多，但每次大家见到她，都还算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谁在那么多人面前这样说她。她当场气得浑身发抖，滚在地上哀嚎。她边嚎边哭，说自己那么爱他，可他怎么就忍心这么利用她、羞辱她，让她在大庭广众下颜面尽失，这回她真的不想活了。
那时候，她在家里闭关了两天，全村人都以为她这回可能真的忍不下这种羞辱要上吊自杀了，可两天后，她又浓妆艳抹地从家里走了出来，专门往男人多的地方（比如麻将馆）钻，跟他们眉来眼去、打情骂俏。
她就这样过了一辈子，现在已经五十几岁了。
她的女儿从小跟着她，也真是有样学样。女儿初中没毕业，就跑去城里的KTV工作，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次胎。
上了点年纪之后，KTV把她辞退了，她就揣着一笔小钱回家，嫁了个老实人。生下一个女儿后，她就跟老实人的伯父好上了。老实人发现妻子出轨，还是跟自己的大伯，愤然离了婚，把她赶回了娘家。
母女俩现在常年住在一起。鱼苗成熟了，她们就请人把鱼捕捞起来上街卖，赚了点钱回家，就招呼各式各样的男人来家里吃饭，吃完一起看录像带……
除了这对母女之外，村子里还有一个女性也是这样的：还是十七八岁时，她跟自己的亲哥哥一起从家里走出来，从来不避嫌。她哥哥搂着她的腰，时不时捏捏她屁股，她则挽着哥哥的手，甚至曾在大庭广众下咬过她哥哥的耳垂。
到了适婚年龄，村子里的男人没人敢娶她，大家一想到她哥哥结婚后，很快就又离婚了，就觉得这对兄妹不大对劲。
后来，她哥哥再婚生子，她远嫁，人们就很少再听到关于她的消息，她哥哥、新嫂子也从来不提她的去向。
前段时间，我从亲戚那里听说她后来离了婚，现在在滇西北一个小镇里当“鸡婆”（当地土话，“性工作者”的意思）。
我总觉得，她们的“淫荡”跟唐朝女诗人鱼玄机、微博大V木子美的“豪放”是不同的，后者多多少少有点反抗男权文化的先锋意识，而她们则是完完全全地屈服于本能。
她们似乎从不会对自己的人生做任何的反省，一辈子只是屈从于本能的欲望，从不舍得压抑自己。她们被看作破鞋、骚货、婊子、狐狸精，却从来不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也不觉得自己那样做有违道德，会伤害家人、孩子甚至会反噬自己。
对这类现象，讲真的，我真不知道要评价什么，只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吧。
青春发育时期，我看《红楼梦》，总感觉这本书雅的地方是真的写得特别淡雅，而粗俗的地方是真粗俗。
曹公描写宁国府和荣国府里发生的那些奸情、不伦之恋，确实用词大胆。
薛宝钗的哥哥薛蟠作的一些淫诗，更是粗俗无比，令人无法直视，以至于妓女云儿唱的“豆蔻花开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钻不进去，爬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倒显得文雅了。
那时，我很不解：好好一本《红楼梦》，就写写“寒潭鹤影”“冷月花魂”之类的不好么？非得写这些？
现在，我明白了：《红楼梦》描述的，就是我们所生活的世界。
整个《红楼梦》里，就数劳苦功高又自以为是的焦大敢骂，且骂功了得。咱们可以再来欣赏下，他是怎么骂宁国府的：
“我要到祠堂里哭老太爷去！我们好不容易挣下的家业，哪里承望如今生下这些畜生来！每日家偷鸡摸狗，爬灰的爬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
柳湘莲在跟贾宝玉聊天时，也冒出来这样一句：“你们东府里除了那两个石头狮子干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
当真只有宁国府和荣国府如此么？
不是。
世界上任何一个犄角旮旯都会有挑战伦理的狗血奸情发生，不分男女，不分阶层。有些事情，所谓的上流人士、社会精英会做，下里巴人也会做。
太阳底下，根本没有新鲜事儿。
无论你对此多么的不屑一顾，甚至深恶痛绝，都无法“眼不见，心不烦”。你说他们“不要脸”“挑战道德底线”“退化成动物”并没有用，他们并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羞红了脸退居幕后，而你所期待的那个“人人守德”“天下太平”的世界根本不存在。
人，说到底，还是属于动物世界中的一个族类。
动物世界里，什么家庭事件都会发生。母螳螂交配完以后，为了孕育后代就会把公螳螂吃掉；火烈鸟爸爸对火烈鸟妈妈忠贞不二，养育后代尽职尽责；公鲨鱼喜欢强奸和发起轮奸，根本不管母鲨鱼怎么想；有一些母兽发情时，随时随地不分对象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地抓住异性来一炮……
我一直认为，生存是真实的、现实的。人类总觉得自己比动物高级，所以发明了“生活”这个词。
动物活着，是为了生存；而人类活着，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正是因为这种高级属性，使得我们对人性有太高的期待。我们把违背我们道德的行为统称为“无人道”“没人性”。
我们总认为，跟动物相比，人应该更文明，应该更真，更善，更美，却忘记了“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个很浅显而又很深刻的道理。
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就是：我们都是芸芸众生，吃的几乎都一样，但作为个体的人是不一样的，生活经历、遗传信息、所受教育、悟性等等的不同，所以造成了从脾气到秉性、从喜好到修养、从选择到价值观等等差异。
俗话说“人上一百，忤逆俱全”。人群中，有品质高尚、作风端庄者，有思想进步、积极向上者，有孝顺父母、善待家人者，有工作认真、甘愿奉献者，有助人为乐、爱心无限者；也有自私自利、唯利是图者，有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者，有忤逆不孝、六亲不认者，也有抓拿骗吃、游手好闲的混混........总之应有尽有，无所不有。
人类世界，其实很像动物世界对不对？
从我们人类的角度来看这个事件，好像没有任何动物做错了。从上帝的视角来看，我们所经受的一切，在它看来或许也是合情合理的。
我不知道这么想到底有没有用，但它或许真能缓释我们的痛苦，至少可以给我们提供一个异样的视角。
在感情中追求公平和公义，从来都只是一种理想。相比动物，我们人类其实已经幸运得多，至少我们还能站在舆论高地上指责那些疑似失德的人。
这么一想，你是不是觉得谁谁谁出轨谁谁谁，根本都不算个事儿啦？
丁俊贵
2018年9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