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3日。
嗯,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去年今日,似乎刚好在南宁回广州的动车上痛哭流涕像个大傻子,但一直记得邻座的姑娘安静递给我的纸巾。
一年多了,我反反复复写过很多遍往事。
大概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已经不敢奢望谁会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听我絮絮叨叨。但那些时光,深刻念念不敢忘。于是,越来越依赖于文字。它们像另一个我自己,又像我深爱且不会离开的情人,我需要的时候,总会在。
很多见过少年时期我的人都说,嘿,你变了,越来越柔和温润不再飞扬跋扈像个张牙舞爪的小怪兽。
我大多哈哈哈地笑,豪迈得好像《志明和春娇》里的傻春娇。
确实是变了不少,大概这就是成长。但骨子里天生的尖锐和敏感,其实剃不掉了。
2016年至今,一直在自救。
对,是自救。
2016年4月以前,我觉得人生真是美好得一塌糊涂。我爱的人爱我,我们隔着千里之外一起努力,而且很快就能在同一座城市朝夕相见。
现在回想起来,哦,大概老天想让我明白一个道理,人生太过得意招摇总是不合适的。
于是,满心欢喜换来轻而易举一声抱歉啊。
然后,接踵而来再也不曾好运。
一整个4月,祈福医院成了最熟悉的地方,一个人住是从来不敢生病的,本就爱哭的人脆弱不堪一击的时候更爱哭。而鼻炎咽炎引发严重中耳炎,医生又坚决不让再哭,刚做了鼓膜穿刺的右耳甚至连揩鼻涕的力度都要避免承受。
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掉眼泪啊,耳鸣难受,鼻子呼吸不过来,最主要还是难过爱的人不能再爱了。
于是,半个月该长好的伤口迟迟不好,耳朵进水差一点感染丢了听力。
这件事从不敢拿出来说的,怕心疼我的人更心疼,也怕担心我的人更担心。
家里的电话是在2016年4月24日周日的清晨打来的。
奶奶住院了,疑似白血病。
那是我已过的人生里,最惊天动地的噩耗。
打翻了手中的早餐,脑子空白,整个身体在颤抖。5分钟后才后知后觉哭出了声,订不到高铁买不到卧铺,打不通同事电话交代工作,胡乱塞了衣服拉着行李箱出门,原本约好逛街的朋友在家等,给我拥抱送我去车站。
夜班车的人依旧不少,一路掉眼泪从广州到上饶,从车站到医院。
在楼下接我的母亲交代不能再哭,可看到病床上的奶奶还是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刚抽了骨髓的她才入睡,眼睫毛微微在颤,手背扎着针,以及扎过针的淤青,右腿微微弓起。姑姑说,她关节也都痛,没法平躺没法久睡。
说过要看着我结婚生子给我带小朋友的她啊,就这样变成一米宽病床上小小的一团。
后来的后来,即使我无数次祈祷和恳求,生活依然没有反转剧情,奇迹也千年难遇。
她还是走了,6月15日凌晨两点,带着好多好多她放不下的眷恋目光涣散。
从此,我再也没有奶奶了。
这是迄今我都觉是最最悲伤的事实,没有之一。
三个多月吧,不愿意开口多说话,夜里常常失眠,瞪着眼怀疑人生的意义。大概有初期的抑郁症倾向了,准备看心理医生。
7月的一天忽然早起做饭跑步买菜读英语,就那样恍然大悟了。积极找工作买很多书来看,一天一天总算好起来了。
11月,父母累积多年的相互怨怼彭涌而发。
从小奶奶都说,我太懂事,懂事得不同寻常。
家庭里那些隐晦暴露的暗潮涌动我很小就明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不容易熬到长大,可骨子里埋藏的不安全感并没有随着年岁的增长而减少,甚至愈发明显。
未完全恢复的情绪加上又一轮的焦躁,终于快要走不下去了。
不温暖的家,只配称为房子。
我们住的房子在7楼,大概有那么两到三次吧,推开过阳台的防盗窗。
在最关键的最后,内心总有一个声音提醒我许下的承诺:我会照顾好爷爷,照顾好她放不下心的这个家,我会替她好好活下去。
还要感谢始终陪在我身边的人,姐姐嫂子,九年的闺蜜,还有认识第五年的那个大男生。谢谢那么多难熬的日夜,他们给过我许多力量。
总算熬过去了,2017年仍旧有许多走了又来的不安和焦躁,还在坚持看书和读英语,偶尔健身,周末在家会做饭,错过一些人,遇见一些人,爱着一些人,被一些人爱着。
这就是生活吧,不一定越来越好,但总算没有越来越糟糕。
最近痴迷低音大叔Alan Jackson,有一个5月的约拍,有一个7月深圳的约定,或许还有一个很不同凡响的抉择。
总之,好好走,不要辜负窗外大好春光。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
有趣的灵魂百年难遇。
在人群的荒原里,
我不认识你,
但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