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开局以魔幻的疫情开始,未料到竟然延续至了立夏。
南方潮热的天气仿佛一把油刷,硬生生地给每个人都镀上一层汗腻。随着呼吸此起彼伏的口罩不断地告诉我们魔幻仍在继续,大家都得熬着。
比脱口罩更加紧迫的是自己的生计。
疫情席卷全球,中国闭关,这一切让2020年更加艰难。发展中国国家陷入了艰难挣扎,发达国家苦不堪言。在来回权衡和挣扎间,不少国家在咬牙复工复产。毕竟,病毒的致死率有0.2%,而贫困致死率也许高达100%。
世界的大变就这样轰然而至,传递到每个个体身上也许是这么一个个消息:公司倒闭,降薪裁员,还有冻结招聘,只出不进......
我才猛然意识到,啊,原来自己所身处的一切,公司为你构建的安全世界和自己所去适应的生活空间,是如此的脆弱。倘若有一天你被公司抛弃,你一切与之相关的物体,空间,还有地位,自尊,很大可能随着而去。想到这个,人便不可自控地坠入措不及防的沮丧难过之中......
这接下来怎样做呢?
不知道,还真的不知道。
有人说,或者,我就权当有人说,当你无所事事的时候,总得要找些事情做。跑步便是最廉价的事情了吧。
于是我开始跑步。
说起来也是怪,跑步本是我最讨厌且不可忍受的事情。记得大学时期,我踢足球校队。这么多年来,耐力一直是我的短板。很多时候在赛场上没有跑多久便气喘吁吁开始走路。当年为了比赛,教练让我们踢完90分钟的训练赛后便命令我们在限定时间内再跑十圈(一圈:1分50秒)。这真是噩梦的吆喝:上道。每次听到教练中气十足的“上道”呼喊,我便怀疑敢情踢球也把人的中气锻炼出来。在胡思乱想之际,我们一众球员便按照命令上道,跑了起来。刚开始训练的那一个月,每周的训练日都挂着惨淡的落日。耐力差的我都拉在了队伍的最后面。随着圈数的提升,拉下的距离便越远。在这么十圈下来,我一般便是拉下三圈。换言之,别人跑十三圈的时间,等于我跑十圈。每次教练在旁边拿着秒表,他都恨不得把秒表当成鞭子抽起我来。
教练也想出一个好方法。他说:只要XX跑最后,他拉下一圈,全体再加一圈。这惩罚一下来,大家都开始因为我的三圈而多跑了三圈,我可以维持原来的十圈。虽是因我的惩罚,大家却也毫无怨言,也给我多想办法,支持着我跑完。
也是自从那时候起,我便下决心跑起步来,不拖累队友。
惨淡的落日仿佛一点点地精神起来。
我首先开始慢跑3圈,4圈,6圈,10圈,到最后20圈.....脑子里面一旦跑步便狂躁不已的想法随着圈数的增加和日复一日的坚持反而竟然开始平静下来。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我能完成20圈学校标准田径场的距离。
就这样,我跑完了大学剩余的两年时光。
重新开始跑步的第一次非常痛苦。晚上凉快的风涌进我灼热的肺,打了一圈,艰难地再漏出来。我脚步沉重,每踏一步便感觉是结束。整个身体不断地告诉你停下来,停下来。
我对身体说,全世界都想打败我,起码我偏不给你得逞。你给我动起来。
尽管万分不情愿,身体终归慢慢地动起来。
坚持几次后,跑步变成一件奇妙的事情。
就像阿甘,跑出了那栋孤独冷清的房子。
村上从东京日常的生活区开始,开始在纽约跑,在夏威夷州考岛跑,到希腊跑......
在这漫长的跑步时光中,他们都提起了在跑步中偶尔能想起的片段。阿甘的描述更加直白:
跑步如同是一条时光隧道。重复的肢体动作牵引着人回到过去某些点,然后再缓慢重新走过那一帧帧的画面,结果也让你更加坚定地迈向未来。
也许是重新经历了所谓“历史”,你就变得更加有力量,或者更加有信心向前走。
又或许是跑步所刺激产生的运动激素让你相信自己:我能像当年年轻时那样跑步,我也能像当年那样克服困难。好汉不提当年勇,当年勇的牛逼却也真是能人豪迈一把,这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再或许我本是一个容易自我放弃的人。作为最简单的运动,跑步是让我最没有借口去拒绝的一件事情。我告诉自己实实在在地跑过一个个路标,一个个圈,应当尽力和应当忍耐的,也都完成了,也就可以问心无愧地结束这一天。至少,这一天中的一个小时整个世界都只有我自己。
跑完后,问题、困难还摆在那,但至少你会知道,你总能跑完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