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与曾经全程带教的一学生在一起吃饭聊天,他念及从前父亲一心让他考学,一年级便出钱请老师辅导,而他心心念念绘画书法,常偷拿父亲的钱去买纸买笔。他父亲幼时考上本地最好中学,然而某种原因未能继续学业,因此一腔未尽心愿便寄托在孩子身上。而这位学生,幼时爱好没有充分培育和施展,也是遗憾,其5岁的孩子已然开始各种艺术教育。
我反思自己,或正因始终驻扎在一地和一个单位,于是希望自己的孩儿可以生出翅膀,飞得越远。父母在孩子身上寄托自己未实现的理想,孩子却是独立个体,未必能如其所愿。某日见一位父亲教育孩子:“你应该趁着年轻多学一点,不能这么懒!”孩子说:“我不要学,我就这么懒。”看着那父亲懊恼的样子,我不禁失笑,因他自己就是躺平半生的。
火车行进在路上,房屋树木纷纷退后。交通便捷使人们一日千里,这是空间距离,而信息传递仅仅是瞬间。妹妹说:“真希望可以慢下来,这样一天不要处理那么多事。”现代社会的便捷成为双刃剑,我们原本以为会更好,事实上却是将人置于高速滚筒上,容不得人逗留思考,只一味被卷入运转中,混混沌沌,机械而盲目。
昨天在展览中看到宋代美学,所谓“四般闲事”,点茶,挂画,焚香,插花。如今这种闲趣几乎不能再有,即便有,也仅少许得天独厚之人,即便有,大概常是形似而神不似,毕竟滚筒转的是一整个世界,无人能够独善其身。
早晨在城墙根,那样高,是人为阻隔,一种拒绝的姿势,一种划分异己的方式。我常常在人群中发现这种城墙,“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有些是明显的地域等差异,有些是隐形的,人与人之间相互不能理解,隐含敌意。人往往视自己一方为正义,合理化自己的选择,以自己为中轴点,实际并不是。
实际挺喜欢坐火车,与咖啡馆座位没有区别,被拘束在一张椅上,周围皆是人,我独静。正是闲,正是静,大脑才会运转思考。仿佛一张图卷徐徐展开,所遇之人,所见之景,所思之物,有时浓墨重彩,有时平淡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