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风响彻山谷,枯草枝发出"咻~咻"的声响,天空蓝的如同刚晾洗的蓝咔叽布,白云恰当地点缀宛如美女香肩上一缕丝巾。冬季的山野,没有下田的村夫,没有鸟虫的角逐,安静如山涧凝固的瀑布,好似一个歌唱家突然在过去某一个毫无预兆的瞬间失了声,清澈的渗山水携圈着水里的小生物从高高的石沟里欢快掉落的演奏便戛然而止,那些小生物也在水流线封锁之前逃脱到深深的水潭里,开始了人类所说的冬眠,静等来年开春再规划自己的航线。一条入冬之前还未来的及修整的公路延伸到村口,再河水支流般连接到各家各户,和大自然的物语共谱一曲冬季恋歌!
我就是在已修和未修的路口遇见了三叔。小客车的司机说只能送我到这里,剩下的路段太崎岖,他懒得开车下去。付了钱,拎包下车,我就看到了这片黄土地,听到了这些大自然的絮语。像《童话先生》里的Made 一样,站在路口,不知如何是好。本以为要步行回家去,这一截山路足以慰风尘,定是满身风尘地进家门去。不出几步,拉杆箱也在尘土里暴跳如雷,完全不听我指挥。
将熄未熄的夕阳的山头,自己的影子被拉了好长,像是路过这里的客人追着自己的影子前进。不久,听见空旷的山口传来三轮车的声响,"吧嗒吧嗒吧嗒"像极了小时候爷爷水烟瓶发出的声音。回头看去,一股浓浓的尾烟在空气中迅速扩散开来,逆着光我看不清那是谁,但看见一辆车的轮廓在煤油灯芯火焰般的光辉里吁吁行进。
不管是谁,我下定了决心要搭这辆顺路车,这是天黑之前到家的最好捷径。我冲远处的车挥手,几乎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在路中间发疯似的挥舞双臂,近了一看,才发现是三叔。眼窝一热,激动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亲情给予我的温暖和力量,在这冷风呼啸而过的山口,在这白天与黑夜相吻合的天际!上了车,三叔把一件大衣盖到我腿上,说车上冷,别冻着。老三轮车发出的声响淹没了我们的对话,我在副驾驶座位,亲眼看到了三叔的皱纹,三叔被风吹红吹糙的脸颊,看到了渐行渐近的村庄和沿路每家每户的田地,也感受到了切肤的冷和车的颠簸,以及呼啸而过的风和席卷而来的暮色苍茫……
看久了混凝土堆砌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繁华,这真实的风景是不是便少了一种喧嚣的勾斗情绪?
老家的村庄坐落在山的半山腰,简简单单的十来户人家簇成一揪,在山的臂弯里抱团生长。冬天的村庄,安静的如同一只沉默的羔羊,待在自家的圈内,咀嚼着皱巴巴的干粮。
回到家,才发现家里的信号一直很差,只有客房里还有一丢丢信号,其他屋子根本没有信号,打开数据,也提示"当前网络不可用"。我住的那间房刚好没网,我要看消息也要跑到屋外。为此我还跟朋友调侃说, 家里没信号,我接收消息都要爬到家门口的那棵大杏树上我容易么我?哈哈,虽说有点夸张,但想象一下,爬到树上接收消息也未尝不是一种有趣的体验。就像接收信件都邮筒一样,定时地爬到树叉叉上,打开手机,看看那些未读的信息,再一一回复,然后又爬下来,关掉数据,丢开手机,干其他的事情,也省了许多在手机上浪费的光阴。
回家之后,手机也变得沉默了,除了闹铃,就安静似冬眠的青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