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傍晚,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坐在靠后比较高的座位上,微微低着头,什么也不想。
车靠站停了下来,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向上车门的方向看了看。
走上来一位略显臃肿的女人,推着一辆灰色的婴儿车,车里的宝宝看起来已经熟睡。女人打量了车厢的情况,在离我不远处的一个角落的爱心专座上坐了下来。
女人前面坐着一位老妇人,虽然不大看得清她的脸,但从她身上那件不均匀的暗红色夹杂着些许黑色毛外套看来,应该年近古稀,因为我奶奶也有一件类似的。只是老妇人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奇怪,并不全是自然的满头白发,而是每一根发丝上都有黑白两色,两色间存在着明显而不自然的分界线。靠近发根的一小段是白色,往外延伸则是黑色,没有光泽的黑色。是为白发染过黑色的。
女人正了正婴儿车,看了看车里的孩子。老妇人这时也侧过身来,温柔的看着车里熟睡的孩子,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纯粹的微笑,就像撒在她身上的夕阳的光,柔和而温暖。
老妇人并没有一直侧身看着,微笑之后,她转过身去,看着车前的风景,好像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女人准备伸手拂去孩子脸上的污渍。老妇人又一次侧过身,看着孩子,还是微笑着,只是好像和前一次有些不一样,蒙上了一层薄雾似的。
女人拂去污渍,看孩子依然熟睡着,大概是怕受到打扰,把婴儿车的遮阳蓬放了下来,望了望窗外的风景。老妇人看不到孩子了,她微笑地转过头去,直到女人下车,再也没有移动过自己的身子。
老妇人将一只手撑在前面的椅背上,在夕阳的照射下,可以清楚地看到略显干枯的扁瘦的手上还戴着一个金灿灿的戒指,它反射着夕阳的光芒依旧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