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或许是人类发明的最有意思,也最复杂的活动之一。
在国内,我们夫妇并不善于社交,尤其是职场的社交,因能力不足,也懒于经营,时常是能躲则躲,应酬的饭局根本没有兴趣。
与上司或同事交往,我们多是被动的。教授的圈子离我们也很远,因为我们是菜鸟,也并不能为他们带来什么特别的价值。除了集体活动,我们与教授们几乎没有交集,更没有私人交情。
所以,当我们登陆英国时,也没有对职场社交抱有太多的期望,只是希望做好本职工作,学点专业本领,无他。
但,这一年多的生活,我对英国教授的印象发生根本性地改变。
第一年,我们在伦敦北区生活,先生工作在市中心。他的工作同事来自五湖四海不同的国家,部门的领导教授背景各不相同,但有个共性:尊重个体。
比如,部门自行约定每周五下班后,有个放松的社交活动——去酒吧喝一杯,聊聊天,也是了解不同文化的好机会,增进同事间的感情。
这个活动时间不长,基本从下午5点下班后,六点半左右各自散去,各回各家吃晚饭。教授和菜鸟都一样,没有谁有特殊待遇,不需要考虑谁送谁回家。
每个人是否参加这个活动完全自由。自己不想去的时候,完全不需要跟国内那样向领导请假,即便这是一个集体活动,更不用担心自己不去会惹领导或其他同事不开心。因为这是你自己的权利。
费用也是AA制,你完全按照自己的需求点自己喜欢的饮品,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在这样的活动面前,每个人都很自由,不是口头的自由,是内心真正的自由。
在国内,我们参加工作有几年了,但从没被我们的领导教授邀请去他们家中做客过。这主要由于我们不擅长与领导教授亲近,不会江湖的社交手法。
虽然我们和教授们出生在同一个国家,有着相似的文化背景,可是,我们无法走进彼此的生活。
没有想到,到了英国,我们居然没有“社交障碍”,尽管我们有语言障碍,有文化差异。这是我们未曾预料的。
短短的一年时间里,我们已经受邀请去过几个教授家中做客。
他们提前一周甚至半个月就跟我们打招呼,预约一个周末大家都方便的时间。然后,把他们家的地址、邮编、家庭和个人电话等私人信息全部告知我们,甚至去他们家的乘车路线都详细安排妥当。
所有的饭菜都是教授和爱人亲手所做,一下子让我们感受到无比的亲切。我们就餐中,主人们会不断地在灶台和餐桌之间招呼,如同我们在国内到亲戚家一般。主人和客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就是一些家常话,朴实却暖心。
如同今天,我们应邀去了S教授家吃晚饭。
饭前,S教授特意开车带我们在他们住处附近逛逛,告诉我们哪个街道好,哪个学校好,哪个公园好。兜了一圈后,得知我们今天在附近看房子,又特意绕到我们看的两座房子那里,路边短停一会,我们坐在车内,他指着每一个房子的砖头,告诉我们如何透过砖头判断房龄,判断房子的供暖系统和花费等等,教会我们一些看房的技巧。
席间,S教授和另一位教授就我们看房的话题各抒己见,各种支招,相谈甚欢。他们丝毫没有架子,一副长者和过来人的姿态在教我们如何在这里生活。他们特别热情友善,很诚恳地说,如果我们看上了哪个房子,带他们去把关、谈价,毕竟他们已经有不少买卖房子的经验,生怕我们吃亏。
我们的语言表达能力有限,真是说不尽地感激。
窗外的寒风凛冽,可是在他们的屋内,我们的心不知道多暖。
饭毕,S教授又执意要开车将我们送回家。
当我们从他的车上下来,一看手机已经将近9点。此时,四处的烟花绽放,抬头看看这片天空,目送S教授的车远去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原来,我们可以离教授如此近,不只是工作中的交往,还浸透到生活里的烟火。
由内而生的这份感动,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在远离故乡的地方。
感恩。
(图片来自topit.com,感谢图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