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是初一的时候认识的,在一起玩了初中三年,那个时候我们形影不离,初中认识我的朋友估计已经猜到我说的是谁了。现在写这些也只是感觉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总感觉自己的人生里缺了什么,无意冒犯谁。
那是初一刚开学,我自己一个人前去学校报到,冥冥之中的缘分,我坐在她的身后,老师交代了好多,那么多年过去了,记不清说了什么,只记得老师让我们这一列留下来打扫卫生,她在其中是第一排,理所当然成为了组长。最初两个小女孩,初入初中,谁也不认识谁,难免会有些尴尬,但当时我可能是有点社交牛逼症在身上的,大大咧咧。这便是我们的相遇,源于一场卫生打扫。
我初中的学校每升一级,是会要分班的,但老天就是这么眷顾我们俩,三年两次分班,我们俩都在一个班,三年1095天,我们几乎黏在一起。犹记得初三体育考试前的一段时间,我铅球、跳远没有一项能有百分百信心及格,她就星期六早上六七点起来陪我一起练习,我在这边扔,她在那边帮忙捡,我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笑了,心里被暖意占满,不,我想是溢出来了。
我的饭卡丢了,不想补,所以有一段时间我们俩是用一张卡,但我们都嫌学校的饭菜太油,选择饿着,等晚自习结束回家吃。江苏省不只是高考很卷,中考亦是。后来,我妈为了让我营养跟上,选择晚上给我送饭,我会特意留一部分,拉着她一起吃。我有时候就在想,若是人生这样也挺好。
中考,她没有考的很好,但也不是很差。我们市最好的高中当时的分数线是617分,我记得很清楚,第二好的高中分数线是570分,第三第四好的高中就在五百四五十分左右。那年中考试卷有点难,我考了584,她考了527,她语文好,考了接近一百二十分,而我语文只考了八十多分,但我物化好,满分一百四十分的试卷,我考了一百三十六点五。本来根据学校指标生的名额,只要考到580分以上,就能去上我们是最好的那个高中,但我没去。一是我去了也进不了重点班,二是离家远,三是我想和她上同一所高中。最后,我和她选了离家最近的那所中学,其实,就是初中我们上的那所。
命运女神不再眷顾,高一分班我们俩不在一班。聚少离多,我觉得可以这么形容我们俩那时的状态,那时,我一心扑在学习上,心里憧憬我和她一起努力,考上大学的模样。我不知道她在班里怎么了,她见我,和我说的都是吐槽她班里同学的事情,我这人向来是不知全貌,不予评论,只是有时附和一下,“嗯,奥,你不能这么想啊……”
我觉得她不能这样下去,我想让她和她的同班同学相亲相爱,可我给予的帮助也只仅限于口头上了,因为我当时想不到什么办法,能让她改善与同学的关系。
就这样过了好久,应该是高二上学期的某一天吧,我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问我认不认识她,我点了点头。我的班主任是学校的政教处主任,我想到底是什么事,我班主任都知道了,我心里闪过一丝慌张。但事情显然比我预想的要糟糕,她得了抑郁症。她觉得班里的同学都在嘲笑她,她一刻也不想在那个班里坐下去了,其实,在班主任找我之前,她就已经请过好久的假。她想要转班,但老师们让她先回去休息休息,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班主任会心理疏导,所以,她常常去班主任办公室去找他,但这并不为一个长久之计,最终她还是选择去看了心理医生。我和班主任讨论过她的事,班主任认为是她家庭的问题,她家里有三个孩子,她是老二,从小在姥姥家长大,几乎童年没有父母的陪伴,她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是弟弟。她姐中考是复读了一年才考上的,而她不一样,省了复读的钱,她显然是家里最懂事,也是最有未来的。
我不认为是家里的原因,我觉得肯定是她班里有人真的找她事了,无风不起浪,她上了高中和我说的最多的便是她班里的问题,我那时单纯地希望班主任能同意她转班,转到我们班,和我坐同桌。
我还在太天真了,学校的规定,重点班只能是考进去的学生。她去看心理医生,只看了几次,觉得挺好,就是太贵。她回来,我和她约定,帮她补习,让她在期末考试能考到重点班。那段时间我怕她出事,便每天晚自习都等她,我俩同一个教学楼,我在二楼,她在三楼。只是,天不随人愿,她并没有发挥好,没考进重点班,我的成绩也受影响,下落一大截。班主任找到我,和我聊了许久,总结出无外乎一句话:你和她相处可以, 但不要让自己受影响。我知道,班主任这是怕我也抑郁 。我向班主任保证,这只是一次小失误,和她没关系。可我不知道的时候,这次“小失误”彻底改变了我们俩。
她,转学了,临走时,她让我好好学习,我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感觉我和她的关系不似从前那般。我支持她的决定,我安慰自己,她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学习。
自她转学,我和她的联系便屈指可数,学习的压力压的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就在想,她怎么样了呢?是否和我一样,为着我们的约定在努力呢?学校的梧桐树落了一地树叶,只剩我在树下,捡拾故去的记忆。
她转学后,我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我生日那天,我下晚自习,刚回到家,我妈的手机收到信息,说她在我家楼下,让我下来一下 。她看到我时,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她把礼物递到我的手里,是满满一包棒棒糖,在我的预料之中,因为她每年都是送的棒棒糖。
她转学后,我俩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她生日那天,我提前一个星期就联系她了,唯恐她看不到。我给她准备的是一只二哈玩偶,不大但胜在俏皮,她很开心,我觉得不够,我想要她更开心,所以我特意空了一个下午,给她过生日。我们去吃小火锅,从天南聊到地北,聊未来聊过去,吃完饭,我们就在我家的小区转悠,她开始讲述她转学后的生活,就这样,我们从下午三点多见的面吃饭加聊天到了晚上九点多。
分别时,她犹豫不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我安抚她,让她慢慢说,不着急。她说她在学校不小心打碎她同学的一个翡翠项链,人家问她要修补费100多块,我觉得她是不是被骗了,她抿着嘴不讲话。我说这不是我们小孩能处理的好的,你该告诉家长啊。她有些激动,“不能告诉他们,会骂我的,他们一直在提我转学已经花了这么多钱了。”我没有说话,留得一丝寂寥。但望着她,我心软了,言道自己只有五十,我确实只有五十,那天全给她了。她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还承诺她会暑假打工还我的钱。其实,我根本没想让她还,但还是应了下来。那是我的私房钱,我偷偷给的她,我也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本来一切到这儿还是蛮好的,可高三了,我的时间被挤压的所剩无几,她也不主动联系我,我多盼望和她一起出去,哪怕只是转转聊聊天。
高考前夕,她给我发了加油的话,我没看到,高考后才看到才回。我高考没考好,不能说是失利,人生又有几个失利呢!有人劝我复读,我不想,高三,就这样吧,我不想再经历一遍,真的太难熬了。别人高考前都紧张的要命,我当时就一个想法,抓紧考吧,早考早解放。
我上了一个二本,想要给她发信息,却终究是没拉下脸来,我既希望她知道我的学校,又害怕她知道,我没完成我们的约定。她高二复读了一年,我上大一时,她上高三,我不敢给她发信息,怕打扰到她学习。听我说,她用她妈妈的手机给我妈发过两次信息,时间间隔很短,但当时我没有她的微信,我们的联系,只有她妈妈的微信和我妈妈的微信。正因为如此,我妈忙起来就忘了这件事,我那段时间也没联系家里,等我联系时,已经是两天之后了。我想让我妈帮我回,但话到嘴边又没说出口,见我如此犹豫,我妈让我回来自己处理,她不掺和。
手指在键盘上徘徊,最终汇成一句话:“你过得怎么样呀?”还未来得及打下一句,就见屏幕上赫然几个字:你已不是对方好友。
巨大的落差感让我无地自容,我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遗憾,我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联系她,但我没有,我把她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这段文字,但我想说,我很感谢我的生命里有你来过,我的青春有你的陪伴,时至今日,也没有人让我像对你那般称为闺蜜,离开你,闺蜜这个词离我渐渐遥远了。
我长大了,可长大的代价竟是失去了你,我有时候就在幻想我回到初中那些快乐的日子,不过人生哪里有回头路呢。罢了罢了,再说下去,我要emo了,不知道接下来要写些什么了,就这样吧……
————周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