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胎

“西瓜生,是为富贵人。” 老话是这样讲的,一般民间认为西瓜胎生的人长大后会有一番作为的。

根据著名神话《封神演义》中的描述,哪吒是西瓜胎没错,虽然传说他的母亲殷氏怀胎3年才生下他这件事有很大的夸张成分。但足月的胎儿没有出生(即晚产儿)时母体胎盘已开始老化脱落,从而变成“哪咤”,是有可能的。

当然还有著名的禅宗虚云老和尚出生时就是西瓜胎。

你不好奇西瓜胎究竟是什么吗?

度娘这样解释到:那是胎盘早落,在出生时婴儿被包裹在胎盘里从母体里出来。这时的宝宝还在胎盘里,就像个肉球,肉球被滑破后才真正看到宝宝体征外貌,民间形象比喻成西瓜胎。

我就认识一个西瓜胎。

我比他大四岁,年龄上我是姐姐,但辈分里他是叔叔。

四岁之前的记忆,关于他我是半分都记不得。

只是听说他家突然有了一个孩子。

这个突然是所有人的突然。

因为连他亲爸妈都不知道他的存在,就这样稀里糊涂的降临了。

他生在一个贫苦人家。

母亲患有精神病,人称张氏。

父亲因兄弟众多,没钱娶媳妇,遇到丢弃的母亲,把她捡回家养活过日子。

他有一个年迈多病的奶奶,但极爱他。

也有一个和爸爸是双胞胎的叔叔,后来待他如儿子。

生他时,家里极穷、母亲爆瘦,怀孕几个月连他爸都没看出来稍稍鼓起的肚子。

所以,直到出生都不知道他在肚子里待了几个月。

乡亲们都传

他的出生更是草率。

因母亲不会说话,不懂表达,就自然自己生产了。

幸好父亲放羊回来,听到母亲嘶叫,进屋见血大惊。原以为被畜生咬了,仔细检查发现一肉瘤,西瓜大小、新鲜热乎。捡起用刀拉开,惊呼里面一男孩!

把男孩取出,简单包裹,放鞭炮庆贺。

众乡里闻声赶来,见到这六斤三两小婴儿。齐呼:菩萨保佑、福大命大。祝贺父亲:善心善报、白得一子。母亲疯傻,不知发生何事。奶奶怕母亲伤害他,从第一天起就自己养。借遍了同村的奶水,说尽了人间的好话。不幸母亲半年后发病,那时的他,在别人的乳房彻底失去了妈妈。

那些日子,除了旧地主,平民都穷。所以,不到十个月就开始喂汤水面食养活。三岁会跑之前,虽未见荤腥,但健康正常。爸爸某一差事,在大堤上打扫卫生巡察;奶奶煮饭烧火缝补衣服;叔叔无妻无儿带他喂羊玩耍。当他刚入小学,开始懂事识字,原以为步入正常。谁知,一日,一个伯伯大跑去学校叫他,让他再最后看一眼爸爸。

两行热泪、晴天霹雳。

恐惧害怕的他,听够了别人都说他没妈教。最后一眼?难道又是没爸养!他不敢想。

他顺从的被伯伯带到爸爸工作的大堤上,穿过围了里外三层的人群,在人圈中央看到了灰白带血的白布,他只有哭,只会哭。因为他听见旁边的人都说:这娃真可怜,从小没妈、现在又没爸了。

他不敢看白布下的人是不是他爸,但所有人都好像默认了那就是。一个刚刚七岁的孩子,哭的几次昏了过去。他跪在地上倒在叔叔的怀里哭,周围的人被感染的也红了眼眶,真是心疼。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摄像头、没人知道打120,只有他爸的同事回忆说,当时看见一辆车开的歪歪扭扭最后他爸躲闪不及被撞上了,肇事司机发现撞到人,就清醒加速开车跑了。

据说,当场断气,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到了下午,村子里的人帮忙把遗体装进棺材,当天他奶奶被亲戚接走,不想让她知道,大儿子没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才等到老人家不在时才把他爸接回了家。事发地留了一滩血,由鲜红变成暗黑、最后印记多日才完全淡去消失。

那些年,车辆很少,车祸更是多年一遇。所以,他爸这件事被更广泛的人打听和传播。也传到了当地政府耳里,因为当时他爸属于给生产队效力,这次意外也名副其实的发生在工作岗位,虽然没找到肇事者,但政府也很讲道理。最后的结果是,政府部队答应,会对这个苦命的孩子负责,即给他办个账户,每个月都会给汇定额生活费,直到他成年18岁为止。

再后来,见到他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他和我弟一样的年纪,曾经一起上学,后来小学没毕业就不上了。听说他十几岁开始就去市里打工,因为没有太多知识,只能出苦力。早上天不亮四点就要起床,夜里不知多晚才睡。但因为帮认识的人打工,起码吃喝不愁。就这样,没有同学、没有老师、没有节假日,过了一年又一年。

前两年,奶奶也不在了。他就更少回这个家了,甚至过年都不回。上个月也是我最近一次见他,才发现他已长大成人了。听姑姑说,他前段日子得病了,这才回家休息。现在,尽管大家都已经过上了吃喝不愁的日子,但他家好像依旧不乐观。如今,看着他和叔叔相依为命,两个孤单的灵魂,甚是珍惜这段陪伴的日子。

时隔几年见到他,他也笑着向我打招呼:“回家了呀”,我说是啊,你也终于回家了。

如果,真如传说中的那样,西瓜胎长大后会有一番作为,他如今长大了、经历了也失去了,真的祈祷他健健康康的正常生活。

希望上天能看见所有的事,让他今后的生活配得上所经历的的那些苦难。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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