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骏马疾驰,冲破了浓雾,雾虽浓,却是晨雾,黑夜已经过去。泸州城出南门十里处,有个集市,每逢初八、十八、二十八便是赶集的日子。这一日,天蒙蒙亮,四处来赶集的村民正挑担的挑担、提篮的提篮,纷纷而来。突然东南角上隐隐响起了马蹄声,蹄声渐近,是个风尘仆仆的白衣后生。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奔驰到一家馄饨摊跟前就驻足不前了,前蹄上扬,挺身长嘶。马背上的年轻人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马趴,艰难地抬头看了看热气腾腾的馄饨锅,“王叔,来个大碗馄饨。”一旁的骏马颇通人性的嫌弃的打了个响鼻,冷不丁的翘起后腿就向年轻人踢去。
围观的人不忍直视,又无力阻止,有的瞪大双眼倒吸冷气,有的干脆尖叫着捂着眼不敢看。片刻过后,想象中的惨叫和鲜血并没有出现,定睛观瞧,年轻人仅凭一只手就制住了烈马。动作实在太快了,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移动的,仿佛一开始他就站在那里。
年轻人似乎早已习惯爱闹脾气的马儿,安抚了几句,就自顾自地坐到了馄饨摊跟前的小板凳上,丝毫不在乎四周那几十双探究好奇的眼睛。卖馄饨的王叔见怪不怪的端上满满一大碗馄饨。年轻人狠狠地嗅了一大口,心满意足地说:“王叔,我此生唯一想要的死法,就是被你的馄饨撑死。”
王叔没有理会他的奉承,又煮了两碗馄饨给旁边桌子送去。桌上的小男孩学着年轻人的样子,几乎把脸埋进汤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拿起汤匙好奇的尝了一口汤,味道很一般啊,为什么那个大哥哥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恨不能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同桌的老人却是另一副神情,布满皱纹的脸上显得忧心忡忡,但眼神中又隐约带些希冀。径自向年轻人走去,一揖到底,恭敬道:“敢问小师傅可是姓白?”
年轻人恋恋不舍的把视线从馄饨上移开,打量着老人,口中的馄饨太烫,还没来得及吞下,只能龇牙咧嘴的点点头。老人不放心,又问道:“您全名可是白织?”年轻人继续点头,好不容易咽了下去,这才说话,“我是。”
白织见老人一脸的不信任,哈哈大笑,“老人家放心吧,不是重名,我就是那个除妖辟邪的白织,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吧?”
白织一边吃馄饨一边听老人讲故事。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村里死了个恶霸,不知怎的竟然成了村里的土地爷,给村里的神婆托梦,说要供奉,要不然就闹虫灾。村里人没在意,三天后,村里竟真的闹起了虫灾。家家户户爬满了虫子,咬一口能浑身痒好几天。
实在没办法,大家伙凑钱给他盖了祠堂。从此以后,他一想要什么东西就托梦,得不到满足就变着法的折磨村里人。村民只能屈从,也算是相安无事,但现在,他居然要童男童女做祭品。趁着时日未到,村长只能外出寻访高人降妖除魔。
事情大概明了,白织打断了老人的絮絮叨叨,把最后一口汤喝干净,“走吧。天黑前应该能到。”
“可是我们走了两天才到这里,村子很远的。”小男孩仰视着白织,心中同样疑惑,这个好看的大哥哥跟村里的神婆一点都不像,他真的能捉妖吗?
白织矮下身,捏了捏小男孩白净的小脸蛋,又滑又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雨。”声音软软糯糯,真是个可爱的小团子。
“骑过马吗?想不想骑?”白织硬扯着马辔才把枣红宝马牵到跟前,看小雨跃跃欲试却欲言又止的样子,一把抱起小雨放到马鞍上,“你跟爷爷骑马,我们很快就能回村子了。”言罢,又搀着老人家上了马。
马蹄声嘎达嘎达的响着,马儿不复方才的桀骜不驯,像一头温顺的老牛踱步向前。马背上平稳的几乎感受不到颠簸,说来也怪,步伐虽慢,两侧的景色却像飞一样后退。远处的大树,才几步就到了跟前。
现在正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柔软。突然一群昏鸦惊起,飞入了西天的晚霞里。路旁立着一块破旧的石碑,上书两个血红大字“北红”,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自碑顶蔓延到底。
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营 写作训练第6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