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前面:读这篇很短的拙作,大概有人要笑话我了:先前你写一些糟糕的文章,至少还有某个具体的菜品作载体,这一篇写的却只能称得上某种调料,你倒是自甘堕落了。这种指摘不能说没有道理,然而,这两天使我感触的菜品,又确实是因为其中的麻酱而显得特别。因此,不得不写这篇文章,不得不写一写麻酱,这是对麻酱的尊重,我无法忽视掉它。
麻酱大抵是我来北京后见到的最有魅力的存在——这其实是一件挺稀罕的事
——这样大名鼎鼎的食品,我早该是知道的。然而又的确不知道它,这就有点遗憾:在我已经度过的前十九年的时光里,我竟从未接触这样的幸福。
不过就像爱情来时从不算来晚,麻酱这样的事物在任何时候都是照进人生的一缕阳光。好的麻酱,应当是奶白色中泛着一些赭色。口感醇而不野,芝麻的粗糙感与辛味在舌尖上一闪而过,先勾起你微微的皱眉,接着浓郁的香裹卷起整个舌头,使你的眉头不禁舒展开来。“香”——这是麻酱精神的核心,不香不醇不麻酱。
吃面时你有必要拌上麻酱。凉面——拌起来,给你一种几乎沙沙的甜的口感,热面——灼热的温度点燃麻酱的醇,要让整个口腔里都是香气。吃火锅——老北京的火锅里麻酱是最常见的佐料了,经滚水烫过微卷的肉片,用这甜酱掩过它原有的膻味。麻酱实在是有意思,它分明是甜,却不至于让你感到腻;分明是浓,却不会厌了你的胃口。我想这是来自土地上生长出的滋味:一株芝麻节节拔高的声音,脚下泥土的厚重与腥味,都在一小碗麻酱里——请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