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眼前这个拔了牙的人,我有一种预见,他不同往日了。
他平日里总体而言,是一个不太多话之辈,但表现并非一以贯之。时而低调安静,时而热情洋溢。大概是众人齐聚之时,开朗大方;一二好友见之,则安静内敛,独处之时自然归于此类。我亦不知哪里遇得见他的真面目,又或者全是真?仿佛在他身上某个位置有一个开关。
平日上出租车,他总是可以跟司机天南海北的聊,从小孩上学到滴滴对出租车的影响,从电瓶车管理到腰肌劳损的治疗,从药品价格到吗啡使用,又或者有师傅听昆曲,哼音乐,他也能赞美几句。每次,话题与话题皆有不同。每次,载他的师傅总可以滔滔不绝 说到下车意犹未尽,他撩了师傅,仿佛这事儿与他再无瓜葛,一言不发。
今日见他,进电梯会安安静静站在最里面角落,不同往日站在摁钮旁问大家需要摁几楼,摁开,摁关;出租车上闭目凝神,不同往日热闹活泼;办公室里,大家找他说话,亦是惜字如金,表情中正,气氛好像一凝,大家也渐渐不再多言,只听见键盘声,笔纸交汇声,打印机出纸声。
我料想,这样一个活泼开朗热情之行走,忽然因故沉默,大概许多言语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发现有些话吐之可,不说亦可。
先贤有言:谈吐之事,行为端举,当不偏不倚,不过亦不及。大略之意:该出手时就出手。想一想,一个人诚其意,正其心,活泼热情一点,沉默安静一点,均无不可。
但无论如何,自从拔了这颗牙,仿佛剥离了他体内两百五十只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