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杨三儿

北京东三环某高档小区的房子里，四个女孩子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地装扮着自己的新家。大学毕业以后，这四个女孩子一起来北京打拼。时间恍如隔世，回想三年前，我们还都是如梦天真的少年，满身透露着诗和远方的气息。总以为离家远行，就能够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那时候的秀秀总是慷慨激扬地在寝室里宣扬她那毫不吝啬的人生观。女人就是要自立自强，经济独立，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你若精彩，清风徐来；身材矮小，却无比精灵的她，总是那么得自信。我们其他人，总是开玩笑地打击她：“你以为你是民国名媛，徐来呀，要不要脸呢！”她知道我们在开玩笑，所以每次都不以为然，继续她那慷慨激扬地表演。

相对于她，婉婉可就不一样了，婉婉是一个十足的淑女。平日里，不管我们怎么开玩笑，她在一边永远都是低眉掩面地偷偷笑。不参与聊天，也不发表言论，在特定的角落里，静静地观看我们自导自演的俗剧。可是她最让人佩服的是，大学这几年，从来没逃过课，也没罢过工。每年都能拿学校一等奖学金。因为在她的人生信念中：“知识改变命运”是她根深蒂固的信条。

栗栗可算是我们寝室中最风流、最潇洒的一个，也是我们望尘莫及的一个。身材高挑，长发披肩，深棕色皮肤，身材标准的她，一度让我们以为她是模特出身。以后的大学生活，也当真没有出卖她，那会人家就知道怎么赚钱，什么夜总会的小蜜蜂、什么霸道总裁进豪门。总之，她每天花枝招展的，最忙，外面的应酬最多，也是是领先于我们认识男人这东西的。在寝室的墙壁上：“女人，就是要依附男人，我一定要找个好男人嫁了”这句话，在她的墙壁上整整贴到大学毕业，念叨了4年有余。

而我，是寝室中资质最平凡的，没有什么特色，普通到容易让人忽视。还好，我们都是祖国的花朵，在这大花园里，虽然性格迥异，但终归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如今，时光已不是三年前那般青春。我们又有了新的人生问题——青春太过平静。

新房子被我们几个生活小能手已经修正完毕，宽大的落地窗，每一缕阳光似乎都有意照进来。就好像它们知道这个屋里住的都是美女一样。白白的墙，皮质舒服的沙发，精致的衣柜，这家里的每一样物品，都是周末我们在宜家精心挑选的，每一件都有我们辛勤的痕迹。

昏黄的灯光下，依然能看见秀秀埋头工作的身影，从背后看这瘦小的身材，如此得标准。这是她一惯的作风，每天下班以后，草草吃过饭，就专心埋头看书、写作。正如她所说的：“我以后一定要做一个名人。非常有名的名人，写一部巨作，也不枉费上帝对我的宠爱，光临人间一趟。”没错。这就是她最享受的时刻，每次说这段话时候，浑圆有神的眼睛，永远那么得明亮，深深的一宗眉毛修饰下，亦如皎洁的明月，又明又亮。只是方方正正的脸上少了些许的笑容。对待梦想和你真爱的事业，你比谁都认真。

刚到北京的时候，我们住的屋子，与现在根本没有办法比较，拉起窗帘不见阳光的屋子，就连客厅都是块宝地，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我们终于熬出头了。想起刚刚来北京的秀秀，与现在相比，也是大径相庭。秀秀初到北京在一家不怎么知名的杂志社做实习生，每天早出晚归，大雨天，有的时候还要被派出去进行所谓的采访。每次回到家，总是灰头土脸的抱怨：“今天真他妈得倒霉，又是冒雨采访，又要加班赶稿。怎么所有的倒霉事情都让我遇见了。”满脸不悦，一身疲惫。这与当初大学在学生会混得风声水起的她相比，可真是天仰之别。浑圆有神的眼睛，有了黯然伤神的韵味。

混得还不如秀秀的我，每次都安慰她，生活不就是这样吗！为了吃吃喝喝，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加倍得努力。实则，这也是对我自己的警告。安慰她一时，不能安慰她一世，最终让她有意志力走出困境的是她父母。

秀秀的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妈妈是高中语文老师，爸爸是某市中心医院的主治医生，家庭优越。秀秀从小受父母的熏陶，喜欢读书，爱好文学。难怪大学的时候，口齿伶俐、文笔不凡。这一切都是有根可寻的。

生长在文化氛围的家庭中，她自然而然知道，生活的艰辛和无奈。一定要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做到第一的成绩，因为没有人会记得第二是什么！这是她父母醍醐灌顶的忠告。让秀秀在一个又一个难熬的日子里，坚守着。三年过去了，秀秀现在已经是这个杂志社某专题的主编了。

想想当初与困难作斗争的她，痛苦难耐，不知留下了多少的泪水。其实，每次看着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浇成落汤鸡的她；因为不定时被派出采访的她，总是穿着平底鞋，不敢穿高跟鞋，我就特别替她惋惜。这么曼妙的身材、如水的肌肤、一双有神的眼睛，如果要是再有一双性感的高跟鞋，我想这个世界一定会有一半男人会败在她的石榴裙之下。

升为主编的她，责任更加重大，过往淋雨加班对她来说根本不在是一桩事情。更加努力工作的她，越加得美丽，这种美丽与刚毕业的她相比，多了一份知性，多了一份优雅，多一份与世无争的宁静。北京深夜里，万籁寂静，唯有她的侧脸，在昏黄灯光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得动人。

婉婉坐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电视，里面正在播放着《经济与法》的节目。拥抱着抱枕，像一个受了气的小孩子。可是如今与往日不同的是，现在的她，不是当初那个青涩无知只会笑的少女了，她现在是一家某文化公司的财务主管。果断、谨慎、睿智；本来天生丽质、比较婉约的她，在职业地修饰下越发得精致。

三年前的婉婉，我们之中最后一个找到工作的。那时候焦虑的她，日夜茶不思饭不想，整天出处在忧虑之中。我们怎么劝说也不好用，直到最后面试成功，才欣然恢复以往阳光的一面。

婉婉据说家境不好，父母都是农民，后进程务工，做豆制品生意，省吃俭用，这才勉强维持供得起她们姐俩上学。这是在后来我们才知道的。难怪当初我们不理解她，不就是没有找到工作吗？为什么要悲伤。

现在看来也不难理解，穷苦家的孩子，在困难面前是没有多大抵抗能力的。时至今日，我依稀记得，她那泪流满面的脸颊。我真的不能回老家，我一定要在北京留下，我能念大学很不容易，现在毕业了，我要努力赚钱，我要孝敬父母。听到这样煽情的话，我们几个人抱在一起，在北京昏暗的出租屋里，哭了一整夜。

第二天，我们刚刚进入社会的几个新人，都斗胆去问自己公司的人力部门，看看否能为婉婉争取一丝丝的机会。虽然最终无果，但无形中却增加了我们几个人的感情。

可能是我们真心的祈祷，感动了上帝。那天婉婉说，要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她拿到了一个家常有名公司财务助理的offer。”她高兴得要飞起来，我们开心到落泪。初到北京打拼的我们，能取得这样的结果，简直是堪称完美。

后来的日子里，或许因为工作机会来得不易，婉婉很热爱她的工作。无论严寒酷夏，说去税务局就去税务局，说去银行就去银行，说加班就加班，从来没有抱怨过。无数个清晨到日落，都写满了她勤奋的影子，所以三年后，她当之无愧成为了财务部的主管。

成为主管的她，还是如以前一样，腼腆不爱说话，温温柔柔，很怕说多了话，就糟蹋了她古典美的样子。只不过工作性质的关系，让他比以往更睿智了一些。如今小有成就的她，总是说：“我这么努力，不敢说苦，不敢任性。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后路，没有像秀秀家那样惊人的背景、没有超人的高学历、也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高颜值。只能扎扎实实的学一门技术，才是我最正确的生存之道。”

我想说：“她很棒，她的梦想实现了，并且会越走越远。她的高级会计师之路也正努力向她招手呢！知识还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北京的夜，繁华地带，灯红酒绿。然而坐在家里面的我们，很清净。看电视的、写文章的、发呆的。唯有栗栗不在家。三年以来，她都是这样，半夜我们都已进入梦乡，她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早晨，我们冲忙赶地铁，她却在家蒙头盖着被子，酣然大睡。我们相遇的日子很少。就连假期想一起吃顿火锅，还要提前预约。

栗栗的生活方式，是我们所有人都羡慕的，不用早起挤公交、挤地铁，可以睡到自然醒，背名牌包、穿名牌衣服，每天都可以像仙女一样，漂漂亮亮的。

从来没有坐过一天班的栗栗，经常说我们傻气。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那么拼，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找一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才是正道。你看你们天天早出晚归的，一个月能赚几个钱。还不如我男人给的生活费，何苦呢？

一开始，我还羡慕不已。后来，我就放弃了这种想法。栗栗来京以后，就跟着自己的朋友辗转三里屯各大酒吧，北京的知名酒吧她都能如数家珍。

那一天，她大哭着回来，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看到她伤心的样子，我们不敢过问。在她接下来的电话聊天中我们才听出事情的原委。一位成功的中年男人想让栗栗陪他喝酒，栗栗不肯。说自己只是陪跳舞，不能喝酒。由于对方的强烈要求，栗栗还想在这个圈子继续赚钱，无奈之下，那一晚栗栗就喝多了。在电话里，栗栗不断责备她的朋友不替她挡酒，我们这才知道她受了欺负。

不懂栗栗圈子的我们，那一夜一直陪她喝到了天亮。完全不顾第二天去上班的事情。结果第二天，我们三个集体请假，她一个人出去继续浪了。因为，一个人一旦熟悉一种生活方式，是很难改变的。

前几天刚陪栗栗去妇科医院检查。医生说：“栗栗的病因是阴道感染，要经常注意卫生。”可是作为朋友，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心疼栗栗的同时，总是忍不住要劝她：“放手吧，那豪门梦哪那么容易做。”

栗栗白眼瞟了我一下，说这是我无法理解的乐趣。权利、地位、金钱就是她的一切。说完转身就扬长而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修长的腿，曼妙的身材，长发飘飘。是呀，这样美的女人，谁不喜欢。可如果喜欢仅仅是喜欢的话，没有未来，那我想还是不要有喜欢的必要了。

不远处，视线之内，一辆崭新的豪车，一位年近中年的男人，西装革履非常绅士地帮栗栗打开车门，栗栗头也没回地上了车，中年男人一脚油门徜徉而去。去酒店、去酒吧、去私人会所、去那男子的家！去那里？我哪里知道，现在连车子的影子都望不见了。

栗栗如今这个样子，也不难理解，详细的情况不是很了解，对于她的家庭背景她总是对我们躲躲藏藏的，但有时也能露出端倪。她的妈妈就是这样的生活方式。

像是丢了魂魄的我，看着周遭的一切都是重叠的，我恍惚、我迷离。三年了，过往的一切翩跹而至。我们想做的、想要的；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已经圆满。这明明是一件好事，可为甚么却如此伤感呢！原来，我们都已不在年轻，没有了年轻时的情怀，才知道，我们每一个人都还是单身。

北京某高档小区里，某一个房间里，传来了阵阵的吵闹声。原来是四个人在一起看一档相亲节目。结果不料，四个人看上了同一位男嘉宾，正吵着要私有化。为了一个虚拟电视里的男嘉宾，四个好朋友蹂躏在了一起，这该如何是好。可画面确实是感人的，这么多年，各自为了自己想要的生活，都在努力奋斗。三年了，这样的画面还是第一次。

如今我们已经二十六、七了。这是一个动荡的年纪，这个年纪不许我们单纯得只装下梦想，还有很多五味杂陈的东西，比如婚姻、家庭。可是我们的青春，都奉献给了梦想，而今平淡得如一汪死水。

无戒365日更营第030天，希望未来遇见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