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惧之役》序章

孟底枚丢斯城的夜空被战火点亮。

激烈的厮杀从星系边缘一直延伸到了星盘,甚至连星盘的保护罩也被攻破——地面上已经可以从大气中听见爆炸的声音了。哪怕星盘现在背对着恒星,地上的建筑也在四面环绕的亮光中失去了阴影。日出的一面始终是耀眼的,但是没有人能够说清楚,那究竟是炸药不间断爆炸的火光,还是人们期盼的恒星终于升起。

弥希神殿已经在战争中失去了昔日的光辉,甚至于先被王室、后被僭主们剥夺了这个名字。但它的威严丝毫不会减退,哪怕孟底枚丢斯正在走向灭亡。大厅灯火通明,窗外的火光、窗里的灯光,宣告着今夜不再能安眠。第十任僭主站在窗边,身后群臣已经作鸟兽散,只有将军们愿意作为军人尽忠到底。

“我真的是最后一任僭主吗?”僭主看着窗外激战,头也不回。“孟底枚丢斯灭亡的那一天已经来临了吗?”

“大人,还是先撤离吧。”一位将军建议着。话音未落,神殿重重地震颤了一下,僭主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大人,再不撤退,敌人就要攻进来了!”更多的声音恳求着。僭主吃力地站了起来,向众人吼着:“我绝不离开!我与孟底枚丢斯城共存亡!”但将领们只是默默地低着头,没有回复。爆炸声越来越靠近,大厅里却听不见其他声音。许久沉默,僭主缓缓开口:“派出去的那个军怎么样了?”“没有消息。”“这真是最后的希望了。如果不再有地方让我们撤退,我们真的要全部死在这里了。”僭主看着日出的方向,那里的亮光似乎正在渐渐隐去。

爆炸的声音越来越靠近,前线告急的消息不断传来。将领们收起了自卫武器,拿起了士兵的枪,准备直接指挥前线战斗。神殿周围已经聚集起了大量的步兵,做好了巷战的准备。神殿被防护罩紧紧封死,地面的围墙上蹲着卫兵,瞄准着天空,预备着击毁第一个到来的敌舰。僭主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等待着自己的胸膛被击穿。交火已经全部在大气中进行,神殿周围不再安静,每个人的耳边都是一片嘈杂,像一颗巨石压在你心头,让你绝望、崩溃,不加反抗地等待末日来临。

两个人影出现在神殿外的路上,冲向神殿。卫兵立刻开枪,一个影子立刻倒地。“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要见僭主!”人影清晰了起来,他穿着和周围士兵一样的制服。卫兵不加理会,继续开枪,那个人小腿中枪,跪倒在了地上。“我是孟底枚丢斯第五路军下辖160旅传令官,我向僭主带回特派军的消息!”他声嘶力竭地向围墙上的卫兵呼喊着。很快,门开了,持枪的卫兵很快围住了他,然后抬担架的士兵才冲出门来,把他抬进神殿。

传令官被直接带进大厅,僭主和留在大厅的将领们站了起来,急切地等着卫兵把他抬进大厅。不等卫兵停下,僭主开口问道:“特派军如何?有没有到达目的地?”传令官吃力地在担架上撑起身子,回答说:“我们到了目的地。那里远离敌人的战线,追兵也被我们在路上击溃了。一切都很顺利,我们在路上觉得战争很快就能结束了。

“那个行星大气压强和温度都很合适,虽然没有星盘这么发达,但是也我们也能在上面居住。可是,就在第二天,一个连突然集体病倒,不到一个小时好几个连也跟着病倒。我们划出了隔离区,让没有感染的士兵到隔离区以外。但是我们很快就发现,我们根本不知道谁感染了,谁没有感染。一个人可以健康地通过一切测试,然后马上倒地死去。

“就这样,不到一天,我们这个军减员过半,整个军营弥漫着哀嚎和呻吟。军长让我和参谋长立刻逃跑,趁着我们看起来还没有感染。我们带了几个卫兵,穿过了敌人重重封锁,终于到了孟底枚丢斯城。可是,可是,参谋长让卫兵在外面打死了。”

大厅里的人开始低声交谈,僭主眉头紧锁,十分焦急。突然,担架上的传令官口吐白沫,身体颤抖。大厅里立刻喧哗了起来,人们纷纷后退,甚至有人开始颤抖。“快把这个人带出去烧了!”一个将军大喊着。卫兵立刻把传令官抬了出去,但是就当他们跨出前门,持枪的将军们立即打死了这些卫兵,并捂着口鼻,冲过去倾倒燃油点燃尸体。僭主瘫软在了座位上,看着门口的熊熊火光,在大厅的灯光下格外明亮。

孟底枚丢斯的僭主政权在各个文明的攻势之下灭亡了。祭司的族人在各个文明的簇拥之下回到了弥希神殿,重新开始了祭祀。新的文明以萨克罗慕为名继承了孟底枚丢斯,忠于僭主的将领们在远方另立政府,自称波腾提亚,与祭司对峙。与此同时,为了稳定战后的局面,强大的神索组织了同盟会,邀请各个文明加入,共同议定大事。萨克罗慕和波腾提亚互相将对方在同盟会的存在视作奇耻大辱。于是,在神索的首都,宇宙中的巨头们签订了《神索京师条约》,宣告了同盟会的成立。

同盟会成立不久,攻击孟底枚丢斯军队的病毒在宇宙各地爆发。各个文明渐渐意识到了病毒极其难以防范,便开始封锁边境,严禁人员来往。各个文明的大使开始常驻同盟会,除了极其重大的事情,领导人不会轻易前来。让人疑惑的是,攻击呼吸着氧气的孟底枚丢斯人的病毒,竟然能够在充满甲烷的神索的大气中存活。没有任何人能够解释这个,了解到这个现象的人,除了平添恐惧,不能再有其他的发现。但是,这个现象还是不为众人所知,各个文明的领导者也并不重视病毒,他们更关心的,还是孟底枚丢斯崩溃后的势力划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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