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应是下了场雨,清晨的路面还残留着小块的水渍。天空不甚明亮,亦没有听见蝉叫。直到午后,西南方向的天边,淡淡的阴云还聚拢着。并且愈见有浓厚扩大之态。看样子,今天仍是有雨。
连续的炎热,是该适时的降温了。夏季降温最直接的方式恐怕便是下雨了。现在已过了下午三点钟,我坐在窗前观望着,等候着这场雨的到来。
就在我迷糊似要入梦之时,但见南风紧贴着地面,席卷起落叶,穿过街道,迎面钻进街树的缝隙,然后掠过枝头,一阵紧一阵地袭来。与此同时,毫无前奏的雨丝也紧跟着飘泻起来。
南风兴雨性起急,这雨来得也太快了。风愈演愈紧,地面被卷起一阵阵一块块淡白色的雨雾。那雨雾随着光亮不同变幻着姿态。从地面聚积跃起,然后随风而逝,又兴起新的雨雾。风带着雨,摇晃淋浴着每一个枝头。高高的假槟榔树,顶端硕大的叶子左右摆动着,像顽强的老人在摆手。旁边的一棵凤凰树,细长柔弱蓬生的枝条在风中狂扭。像醉了一样,尽情狂欢,扭动着它的腰身,甩开它长长的羽毛,与风在雨中共舞。
突如其来的急雨,淋湿了正在赶路的电车人,吹折翻了他的伞。伞萎缩成一撮,已经失去了它遮风挡雨的作用。他仍是用力一手向前擎着。马路上奔跑避雨的行人,脚下踩着水雾。地面很快有了一层积水。
风从南海来,这急雨粗暴中带着些大海的脾气。原先西窗前还风平浪静,仅是见西南天际阴云布积。透过玻璃,是一幅平面的静止的画面。因为这疾风快雨的到来,打乱了它原有的平静。先是飘来一层细雨,窗外景象渐渐朦胧。雨愈大,风愈急。把无数雨点吹打过来,凝集形成水珠,一条,许多条,贴着玻璃往下滑落。极像一串串眼泪,又像一张精妆的脸被哭得稀里哗啦。
急雨来得快,往往去得也快。也就十来分钟后,北方天空现出了亮色,周围逐渐更亮。云正在消散,西边也跟着亮起来。雨停了。翠绿的树叶像刚梳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想像出美人出浴的画面。地面积水很快退去,下水道的井栏口是它们追逐的地方。溅起的无数水泡一起一灭,既像闪烁的霓虹,又像是一朵朵小白花顺势流下,花自飘零水自流。剩下余后的雨水,渐渐由潺潺消弱,变成叮叮咚咚地流响,宛如山溪泉水行走的声音。
一丝丝微弱的阳光,不知从哪处方位露出来映照在还带着雨滴的枝叶上。眼前又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窗外有了些凉意。阳光并没有跟着强劲,反而又隐去。天色又黯了下来,上一场雨还没有利索干净,眼看接着又要下了。说话间,开始有了微微细雨,千丝银线,飘飘扬扬。飘逸灵动自由。渐渐地,雨丝变粗,幻化成密实地像筛豆子一样,从高空中掉落下来。砸在叶子上,蓬壁上,响起一阵阵无数的点鼓声。
这是一场没有风的雨。朝窗外望去,目中所及的碧绿是那么鲜明,枝叶安静地任由雨水的洗涮。雨中,一位老外披着黄色的雨衣,走到电动车旁。头上戴着的布质鸭舌帽,遮住了他的半个前额,黑茬茬的络腮胡子围着脸颊隐约可见。望着他不紧不慢地推动电动车,不慌不忙地骑上它在想:他居住在怎样的房子里?家人也在这边吗?就在这一分神之中,只见他已骑行掉头而去,消失在这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