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在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行李,内心百感交集。当初,是为了陪伴最疼爱自己的哥哥,也为了母亲所说的:希望你们有机会换一种人生,也许能够过得好一点。所以,和哥哥一起来到了宫里。
可惜,哥哥不能和自己一起当差,她只知道哥哥在一个娘娘那里,而她因为没有背景,做了粗使丫鬟,每天干重活,还时常被人欺负。
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哥哥呢?这一生还有机会见到母亲吗?小七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母亲慈爱温柔的笑脸,还有哥哥坚毅的脸庞,她的眼角又湿润了。
可是一切都是幻想,小七在这里待了一年半,每天的日子都一成不变,除了那日见到了张大人。
小七聪慧,已然猜到,能够选为御前宫女,应该是那天遇到的张大人在帮助她。想到这里,她的脸上热热的。
门外,好几个丫鬟在窃窃私语,讨论得热闹,却又不敢让房间里的人听到。
“你们说,她怎么那么好命啊,不过就是长得好看,她这样出身卑贱的,我还没有见过这样快就被提拔的先例!”
“是啊!我也没听说过,肯定是遇见了哪位贵人,魅惑了人家吧?本来就长了一张狐媚的脸。”
“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的地位就是比我们高了。咱们不能像以前那样欺负她了,万一她记起仇来,肯定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是啊是啊,一会儿我们见到她,要殷勤一点,别让她记恨我们。”另外几个宫女连忙附和着。
吱呀一声,门开了,小七打开了门。她身形消瘦,肤色雪白,脸上涂了淡淡的胭脂,目光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小七,收拾好行李了吗?我们几个也没有什么东西送给你,想了想,每人送一个香囊给你。”年长的一位抢着说。
“谢谢姐妹们!”小七脸上闪过惊喜的神色。
“小七妹妹,以前我们总是和你开玩笑,希望你不要介怀,其实我们还是很喜欢你的。”
小七有点不知所措,以前糊里糊涂的,总是觉得大家不喜欢自己。可是现在她们这么说出来,才是真正证实了这点。小七的心里开始不悦。
但是她是有涵养的,性情又温柔。于是笑着说:“没关系,我们是姐妹嘛。”
“就是嘛,我就说小七妹妹最通情达理了。”说话的宫女对其他的人挤眉弄眼,小七都看在了眼里。
“小七妹妹,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们。”这人此时一脸谄媚地对着小七笑,小七反而想起了这人以前对她的各种冷嘲热讽。
小七的心里,这时已经涌起了黑压压的厌恶。任凭她脾气再好,也会觉得厌烦和委屈,尤其是面对这些拜高踩低的人。
什么是人情冷暖,什么是趋炎附势,小七再一次领悟了。如果能够再选一次,她会选择留在母亲和兄弟姐妹身边,无论多么贫苦。
可是,老天不会让时光倒流。小七笑了笑,快步向前走去。
背后,似乎又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窃窃私语。
……
张丞相这几日,脑海里一直回想着那天遇到的名叫小七的宫女。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到了陛下身边做丫鬟,还会不会被人欺负?
这般牵挂总是时不时萦绕在他的心头,这木讷的人很久之后才懂得,这叫做“思念”。
后来,张丞相入宫见到过两次小七。他发现小七的气色越来越好,成了上等丫鬟以后穿戴得更加得体漂亮,加上气质不俗,即使是侍女,整个人也宛如仙女下凡。
再后来,张丞相得知宫里多了一位殷贵人,是做了侍寝丫鬟之后被加封的,他知道那就是小七。
得知这个消息,张丞相本该是高兴的,可是却感觉不是滋味,但是他无人诉说,也无法自我洞悉疗愈,只好埋藏心底,任凭时间流淌。
虽然算是失恋了,可张丞相从此多了一个靠山。小七始终没有忘记他的知遇之恩,而且心中和他一样,埋藏着一份自己看不明白的情愫,所以后来殷贵人才会舍身帮助张家人。
当年张擎宇犯下大错,冒充刺客差点杀了皇上,被锦衣卫追查,是殷贵人的帮助,张擎宇才幸免于难。不过,从此也脱离了相府,成为江湖中人。
所以,张家与殷贵人是有很深的渊源的,而张擎宇也对她心怀感激。没想到,而今他却要在恩人的身边安插卧底,可是身为赤羽营的大统领,他没有选择。
这天夜里,张擎宇摘下脸上的面具,面对镜子,又看到了脸上长长的伤疤。这道疤的含义,不只是代表毁容,也代表着一段感情的结束,一个灵魂的死去。他厌恶地望了一眼镜中的人,起身走到了窗前。
窗外,夜色苍凉,深沉暗淡的天空,几颗星星发出微弱的光芒。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夜晚,一束耀眼的白光中,那个女子离自己而去。她在最后的时刻,含着泪微笑,挥手告别。
张擎宇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丁雨涵真实身份的人,具体来说,应该是第一个知道她是穿越时空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因为,她不是第一个。上一个,令他死过一次。
那个女孩,叫做紫萱,也是一个美丽的姑娘,骨子里特别坚毅,性格里也很爱冒险。
他们偶然相识,也是在倚红楼,当时的紫萱也是花魁。世事就是这般惊人的相似,莫非是天意?
张擎宇本来是从不去烟柳之地的,但那日他路过倚红楼的时候,发现门口的海报:
“快来看!会武功的花魁,将为您表演前所未有的武术——体操!”海报上画着姑娘大大的肖像,娇俏可人的模样,眼眸里透露着坚毅与倔强。
“有点意思啊!”身为武痴的张擎宇对身旁的朱星云说。
“是啊,你不是就爱看这种武功表演吗?现在,有个会武功的花魁,不妨去看看!”朱星云那时更加年轻,眉毛轻挑,对张擎宇坏坏地笑了笑。
“哈哈!我才不去看呢,姑娘家家的花拳绣腿,有什么好看的?”张擎宇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别看张公子当时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很好奇的。两天之后,他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来到了倚红楼。
倚红楼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是一个很大的舞台。一个紫衣女子,妆容精致,笑容甜美,如一朵莲花般,在台上变换着舞姿,紫色的衣服魅惑而神秘,回眸一笑,众生倾倒。
哼,不过是一个漂亮姑娘,在卖弄舞姿罢了。张擎宇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没有意思,正想要走。
“刚才是紫萱姑娘的开场舞。现在,请紫萱姑娘为大家表演体操!”顿时掌声雷动,看来这位花魁的人气很高。
台上陆续搬来了一些器械,有一个是由几根圆的钢管组成,两条竖着的杠支撑着横着的两条杠;有一个马鞍一样的墩子;还有一个厚厚的大垫子。
紫萱姑娘脱去了紫色的衣袍,众人惊呼,但没想到姑娘里面竟是一身紫色的紧身服。
紫萱走到离墩子十来米的地方,起步后奔跑,直直地冲向墩子,来了一个踺子后手翻转体180度接前直转体空翻540度。她的身体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灵活而又漂亮!空翻540度!惊呆了众人!
“好!”台下的张擎宇首先拍手叫好。他本来就是一个武痴,又没有见过这种招数,只觉得姑娘真美,这个武功的招数真绝!
接下来,紫萱并没有停。她来到双杠面前,一跃而起,用双手支撑身体,在双杠上不停地转换,做着腾空的动作,一次次转体翻转360度。
张擎宇目瞪口呆,天下竟然有这种招数?以前见识了不少的门派武功,都是一招一式的,这个连续的动作是什么?他不懂,只是觉得很厉害!
接下来,紫萱又来到了大垫子的前面,做了几个转体空翻的动作,最后她分腿侧空翻二周转体270度。这时,台下的掌声如雷鸣般响动,大家都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演。这就是高手吧,武林高手!
这些大明朝的人,并不知道,在二十一世纪,这只是一种竞技体育,叫做——体操。
这些目瞪口呆的人里,最痴傻的莫过于张擎宇。他看到最后的分腿侧空翻二周转体270度惊呆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这位姑娘是哪一门派的弟子?
表演已经结束了,但是张大公子并不想离去。最后直到全部谢幕后,才依依不舍走出倚红楼。
从那天之后,从不去烟柳之地的张大公子,开始频繁出现在倚红楼,每一次都只找一个姑娘,紫萱姑娘。
只是,和其他客人不同,张公子是来讨教武功的。
“姑娘,那日我见你表演武术,很厉害啊!请问,姑娘练的是哪个门派的武功呢?”
紫萱掩面而笑,但这位公子异常严肃和渴盼的表情,让她不好意思笑得太开。便跟他说:“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它的名字就叫做——体操。”
“姑娘可否跟我比试一下,本公子生平最爱研究的就是武学。”
“公子,我练武功只是强身健体,从不动手。”
“姑娘,看招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