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住在一个木头房里,那可真是四面漏风,每次坏天,雨水沿着房顶的缝隙就流成了河。可是阿三不在意,每天从废品站回家,他在里面用锁将门锁上,也不见外人,就自己乒乒乓乓的做自己的事。
那锁也有些与众不同,上面锈迹斑斑不说,还被涂上了润滑油,虽说抹了油就不生锈了,可是不将生锈的部分剐去,即使抹再多的油也还是锈迹斑斑。仔细看,还有几只瓢虫的尸体粘在油上,不禁让人感到恶寒。锁挂在一挣就开的链子上,也不知道这怎么防得住贼。
这个村子剩下的人家,门锁都是崭新的,少说也是不锈钢的,再先进点,都用上了密码锁、防盗门。这个十八线开外的小村子,随便一个孩子的鞋都是开了鱼嘴的,唯一一条出村的路还是山间的土路。都说城里人身份地位的象征是那豪车豪宅,但是这里,就变成了门的等级。
那天,阿三和往常一样从废品站回家,穿着往常的军绿色棉大衣,上面破着洞,但是看不出来,因为露在外面棉花也是黑色的了。在路边,有一群小孩子在玩摸瞎子的游戏。个头最小的孩子蒙着眼,漫无目的的四处触摸着;其他的孩子嬉笑着,那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似乎很快乐。
阿三注视了一会,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一般拼命跑过去,蹲下抱住蒙着眼的孩子,冲着剩下的孩子呵斥道“快滚开!”剩下的孩子做着鬼脸四处逃窜,边跑还边说着“切!穷鬼!怪胎!没人要的小孬种!”
阿三怒气冲冲的冲着跑走的孩子大叫“没教养的孩子!”看到孩子几乎跑出了他的视线,他跺了跺脚,蹲下身,将瘦小的孩子搂了搂。
“小鑫,你怎么又和他们玩了?”阿三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只见小鑫冲着他闻了一下,说到“阿三叔,你是不是又没洗衣服?”
阿三笑了笑,站起身,扯着他的手,两人并排走在土路上。小孩子的脚有点跛,走起路来难免有点磕磕绊绊,刚才跑开的孩子们躲在村头的槐树后面,冲着他俩呲牙咧嘴,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就这么走着走着,来到一个瓦房前,这个瓦房没有锁门,大门敞开着。阿三扯着小鑫,踏进院门,铜锁斜倒在院子的角落里。阿三冲着屋子里面喊了一声,“阿婆,我送小鑫回来了!”
瓦房屋里,一个弓着腰的老婆婆探出个头,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阿三啊,多谢你啊,小鑫这孩子老是自己出门,要不是你,他咋能这么快回家。”
阿三笑了笑,摸了摸自己油油的头发,“小鑫眼睛不好用,我下班看到他,把他接回来,举手之劳!”
阿婆笑了笑,“阿三啊,阿婆我这怎么报答你好?”
阿三看了看大敞的门,还有一旁地上的门锁,笑着说,
“报答什么啊,您这不没锁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