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词集 | 赵彦端《南乡子》

浓绿暗芳洲。

春事都随芍药休。

风雨只贪梅子熟,飕飕。却送行人一夜秋。


新月幸如钩。

三五还催玉鉴浮。

一段离愁溪样远,悠悠。只是溪流浅似愁。

正是春末夏初光景。

“浓绿暗芳洲”,叶子早已褪去春日里的鲜艳,转而变成了深绿色,在芳草丛生的小洲上,呈现一片深暗的绿意。

芍药开了,预示着春天的结束,所以说“春事都随芍药休”。

此间忽而起了一阵风雨,竟带来一丝凉意。

“风雨只贪梅子熟”是很有意思的拟人手法,一个“贪”字像是在责怪风雨,它只想着让梅子赶快熟,却不料竟让人觉得阴冷。“却送行人一夜秋”,语气上紧接着上句,有一些淡淡的失落感,既是惜春,呼应前文的春事休,又是伤别离,引出下片。而且这个句子很好看啊,“一夜秋”,写一夜的悲和愁,文雅而充满诗意的表达。

可能是呼应上片 “一夜”,下一片即开始写月,以月来衬托离愁。“新月幸如钩。三五还催玉鉴浮”,“新月”和“玉鉴”应该都指代月亮。新月弯弯,但很快也便到了十五,圆月匆匆登场的时候。

这几句里,“幸”的意思我不很确定,我将其理解为“幸而”,是作者在感慨此时还是月初,随后便悲伤地想到很快就月中了(“三五”指农历十五),以此感叹时光飞逝。

藉由时光飞逝之叹,再引出离愁别恨。“一段离愁溪样远,悠悠。只是溪流浅似愁”,离愁像小溪一样绵长而悠远,但溪流却远比离愁更浅。

先用溪流来比喻愁之悠长,再以溪流之浅来反衬离愁之深。短短三句,两种写作手法,字面上前句先愁后溪,末句先溪后愁,如镜像一样,也是颇有意趣的。

作者赵彦端是魏王赵廷美的七世孙,赵廷美就是赵匡胤和赵光义的弟弟。说起来赵彦端是正宗的宋朝宗室后裔呢。这篇小令轻轻浅浅的,有一种落落大方的、儒雅的气质,不知和家庭背景有几多关联。

正是春末夏初光景。

易伤春。亦伤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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