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乌龟在我过生日那天离开了。

开始并没有意识到它怎么了，辉低头穿拖鞋时无意中看了一看乌龟的小缸，发现它伸着长长的脖子，一动也不动的趴在水里，他便喊我，语气充满疑惑：“它好像死了。”

  我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笃定他说的没错，因为小龟一般不会把头埋在水里，他会喘不过气的。

“它病了很久了，终于还是熬不过这个初冬。”“北京暖气来的晚，我们白天又不在家，太冷了吧。”

我俩心情有点低落，找了几句安慰自己的借口，我小心翼翼的看着它僵硬的四肢，还有无神的眼睛，它还是那么小，还是追随上一只乌龟去了。

最初买它的时候，我买的是一对，人们都说，龟苗不好养，非常难过冬，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买下他们，那时候它俩是绿色的，那是个二月，我在商场一楼的花草店买了它们，拎着它们看了一楼的表演，还拎着它们逛了一天。它俩活跃的爬来爬去，悄悄的伸着脑袋打探周围。我一凑过去，它俩就把脖子缩回去，像个石头一样，好久都一动不动。

我兴致冲冲的买了一大堆东西：乌龟晒背灯，暖垫，小假山，最好的小虾米，甚至还有滤水器。每天回到家，给它们打开晒背灯，它俩就叠罗汉，把腿伸的长长的，脑袋一晃一晃的，享受极了。我和辉每天的乐趣就是看它俩“起飞”，蹲在那里能看好久。

过阵子，春天来了，小乌龟开始进食了，我拿着小虾，不丢水里，直接对准它的嘴巴，它俩摸索着味道，爬的飞快跑过来，抢我手上的小虾米，我怕它俩吃多了，每天控制食量，一次喂四五只虾，还不能让一只都给吃了。

一直没想好起什么名字，因为两个乌龟一模一样，还喜欢叠罗汉，辉每次蹲下，对着它俩就喊：“乌龟们！”它俩慢悠悠睁开眼睛，以为要喂食了，都爬过来，扒拉着缸边，半个身子站起来，头伸的长长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钻镶上去一样。

我欢喜的给它们晒背，喂食，每天晚上伴随他们爬来爬去的声音入睡。

有时候回到家，看到它俩伸着长长的脖子看着我，我所有不开心都会丢在脑后，和他俩说说话。有一次我和辉吵架了，我去厕所，却听见他和乌龟自言自语，“你说她是不是神经病，是不是？看什么看，说话，要么点头。”

我噗嗤笑了出来，怒火全都消失了。

去年十一，我们去了苏州，整整八天没有回来，虽然我备好了水和粮食，可回来后还是发现，水干了，食物也没了，它俩缩着脑袋。

我拿出晒背灯，倒上水，却发现一个让我很痛心的情况——有一只乌龟背上起了白斑。

不是说乌龟很好养吗。不是说乌龟不用管就可以活很久吗？

我急忙买来药，洗它们的盆，还拿棉签擦背，可是没多久，两只乌龟背上都起了大片白斑，就像白色的树叶贴在背上，我非常想给它扣下来，让白斑彻底消失。

然而，两个乌龟没几天就回复了活力，依旧每天上蹿下跳，活泼的很，还喜欢从高台跳水，还是喜欢叠在一起，而且抢食物吃。

慢慢的，有一只乌龟开始不动了，它不怎么抢食物，食物喂在嘴边它都只是闻闻不张嘴。果然有一天，它静静的走了。走的那天我清晰的记得，辉值班，我一个人在家。它发出了尖尖的“嗯”声，我过去看它，它伸头无力的看着我，那时候我碰碰它的头，它缩回去了，我心想，没事，没事。结果一个小时后，它就僵了。最后一个动作就是缩在壳里。

我忍住眼泪丢掉它，发现另一只也很不开心。

我相信动物是通人性的。

它再也没有抢过食物，就像得了自闭症一样，整整半年，我晒背，换水，给它喂食，它都一副冷漠的样子，也不伸头看我。它背上的白斑很小，就一个点，我坚持换药，有阵子白斑几乎是不见了。

我举着虾半天，它不理我，我就放水里。第二天发现，虾一口没动。

经常就是这样，胃口越来越差，晒背的时候，躲在阴影里。我想它是不是也病了，可是身上的白斑，早已经没了，并且，真的大半年过去了，它一点起色都没有。我也越来越不喜欢和它说话，因为它也不会伸头看我了。

生日前一天，我发现它翻板了，整个脑袋浸入水中不动。我赶紧把它翻过来，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

它无精打采，我觉得它呛水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二天，我过生日回来，发现它静静地走了。

它们本来是翠绿翠绿的壳，现在是深绿色了，有点大孩子的样子了。

我默默的收拾它的假山，水缸，还有各种杂物，以后，不想养了，我养不好，心怀内疚，也没有技巧，内心复杂而难受，毕竟是陪伴，有了感情，再带走一切。我是个慢热的人，但一旦有了感情后，就觉得这些美好的陪伴应该是一辈子的，不会消失的那种。可是自己太无能了，美好总是不长久。

“以后还会养小乌龟吗？”“不会。“”为什么？”

“我怕我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