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道,林垚被那犬神白儿抓进了葫芦里,遇着个披头散发之“女鬼”,听一遭春梦叹一回了无痕,更是坚定了世上男儿大都浑臭的想法,又想起自家的那些个前尘事儿来。】
那柳如梦见林垚眼底掠过的阴霾,反上前安抚道:“方才姑娘与我商议,可如何商议?这地方密封的很,想逃离简直是难于登天。”
林垚笑道:“如此说来,如梦姑娘可愿意与我一同出了此处?即活不成了,做鬼也要做得,不能白白消失这世上,上天怜悯来世便成就奇缘了。”她不忘加一句连自家都不相信的安慰的话来。
“我柳如梦能在死之后遇到您这么位仙子般的姑娘真是庆幸,又如此苦口婆心,想也万不能辜负于你啊。”
“这就是了,不是辜负我,而是辜负自家,这世上缺了谁不是活,有什么了不得的,遇着个对自家好的自然难得,若是遇着个薄情的却也是难得自然。”如今这林垚仅仅几句话罢了,怎会将她死灰复燃,只不过是这柳如梦本是不甘,内心也着实与林垚一个道理,从不怨谁,只是不屈于命运。林垚本一向是随别人去的,如今愿意多浪费这口舌无非是念在这柳如梦值得她浪费。
她以为相貌平平,却不因此而产妒,是为纯;被世俗不容却不因此而生恨,是为善;遭心上之人侮辱抛弃却不因此而出怨,是为情。
林垚对她满是欣赏敬佩,而深知自家就做不到,正是如此想着,那柳如梦开了口道:“姑娘小小年纪倒看得透彻,罢了,姑娘倒说商议,可是有什么法子?”
“咱们且听外头,伺机而动,若不出这宫里怕还是有救的。”
“怎说?”
林垚一声“嘘”将柳如梦的话噎回肚里,她二个静静的听着外头的动静,只听这葫芦外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渐停下,呜呜呜嗷嗷嗷的说着一段简短的话,这自是鬼话,大抵是在请安,林垚心内想着,这众妖鬼口中的上族大人莫不成是星痕?这仙宸宫既是他的宫抵,那这上族大人便该是他的,如此也只是猜测,于是拉着柳如梦一齐朝那葫芦内壁冲撞去,大喊大叫着,白儿捂着那葫芦生怕冲撞了殿上之人。
林垚拼命的朝外喊道:“星痕,是你吗?星痕!简星痕!”那大殿之人果真注意到白儿腰间的葫芦,走近他说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拿来我瞧瞧。”
那白儿笑道:“只是个小葫芦,配着玩儿的,没什么。”
简星痕管制上天阴间乃至妖界,从不许妖害人,这犬神噬人魂,原是触犯简星痕之宫条,怎敢拿出来,只能混说一通,林垚听言有戏,便与那柳如梦更是拼命地晃动个不止,大喊大叫着,本听不真切的。
只因这殿上的是个绝对耳聪的尤其对这好玩儿的物什,于是开口说道:“既是好玩儿,更得拿来!”说着吩咐一旁的蟾酥,那蟾酥听命下了台阶,朝那一脸恐慌的白儿伸出手来说道:“拿来罢。”
那白儿也管不得这许多,整个的吞了下去,众鬼妖皆瞠目,滑头鬼一拍脑门,这二愣子!此处无银三百两!
那殿上的见状站起身来指着那白儿说道:“你这赖皮狗!简直放肆!还不吐出来!”这一站也显露了自家身高,肩头被一根大棍支撑着,以为健壮。
那滑头鬼有些资历是见过简星痕的,这大殿上的显然不是简星痕本人,故笑将起来:“不知是哪个放肆!胆敢冒充上族!”说着起身一跃至殿上将那殿上冒充的揪了下来,那殿上的笑着将面皮撕扯下来仍给一旁的蟾酥,露出绝色的容貌。
滑头鬼见状忙松开手来俯身行礼道:“不知是龙女大人,老朽冒犯了。”原来此女子乃妖界灵堡公主龙女大人——花玲珑,属龙族之后,自小随简星痕长大,故与旁人不同喊他为兄。
那花玲珑笑着将罩在外头的宫服褪下,露出绑在肩上的木棍来,模样实是滑稽,众妖鬼不住偷笑,蟾酥为其摘下,方才显露出原来模样,柳肢绰约,绝代倾城,面上总是带笑,露出醉人酒窝,指着那犬神白儿说道:“吐出来!你越是如此我越是想看!”
白儿别过头去不肯,这犬神野性难驯,花玲珑也是任性刁蛮两个相遇自是不肯轻易屈就对方,还未待滑头鬼说道,那花玲珑早已骑上那他的脖颈,双腿使劲夹在脖颈上扳着他的嘴就要往外抠。
蟾酥与那滑头老鬼劝说丝毫无用,简星痕出外巡诊又不在此处,着实没了主意,蟾酥苦口相劝着:“九小姐休要胡闹了,主子回来又要处罚!”说罢又朝那白儿说道:“你这蠢狗也是大胆!死的蠢,死后做了鬼更是蠢!还不快吐出来!什么好东西至于这样!”
那白儿大嘴被花玲珑狠命掰着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的像是求饶,花玲珑仍是不肯松手道:“可吐不吐?你若是认输,眨眼三下!”
白儿嘴硬的很,瞪着双目来就是不肯眨眼,眼泪都要流出来还是一股子执拗劲儿,肚中的林垚与柳如梦也是因这白儿的嘴透出的空儿,将外头的情况听了个大概,她二个狠命的撞击葫芦,白儿顿觉疼痛难忍,伴随着一声哀嚎倒地打起滚来,众妖皆不知何故,那滑头鬼上前说道:“还不吐出来!那葫芦又怎是你消化得了的!”仍是伴着那可怖阴森的笑说道着,此笑响彻大殿。
花玲珑听言说道:“老鬼,你的笑声怎就是不肯改,能吓唬着谁啊?”话音刚落,滑头鬼立马止住笑故作严肃,欲一开口又是方才那渗人的笑,赶紧捂住口支支吾吾道:“老朽怕是养成习性了。”
那花玲珑笑不可支,手搭在蟾酥肩头捂住肚子说道:“如此也是好玩,若真是改了,怕我们还不习惯!”说话之间那犬神白儿已是将葫芦吐将出来,蟾酥以手帕包住,混擦一遍递与花玲珑,滑头鬼见状忙欲上前说道。
还未开口却被花玲珑打住:“得,你不用说道,你那笑不仅是吓人的也怪渗我的。”说着将那葫芦打开,竟放出三个鬼魂来,还未等白儿过多解释,花玲珑便摆摆手说道:“我又不是简兄,不会说出去的,以后注意就是了,多大点事儿。”
说话之间不住的朝林垚等人打量,只见:一个柔柔弱弱削肩膀,一个弱弱柔柔杨柳腰,两个以背示人却让人笃定美人儿无疑,另一个则是个三粗五短妇人样儿,没甚特别,花玲珑开口说道:“你们转过来,那个胖矮的就不必了,回葫芦里去罢。”
话音一落,白儿便果真将那矮胖的妇人重新收进葫芦里,适才在那葫芦里搅天动地的,早已是筋疲力尽外加晃晃悠悠了,林垚支撑着身子勉强起来说道:“为何救了我们还要将另一个放回去?”
对于那妇人林垚也是在她被放出来之后知道的,打林垚进了葫芦就不曾露面,林垚也顾不得所以,只是觉得先下好不易出来,怎有再进去的道理。
蟾酥见是林垚忙上前说道:“姑娘怎到这里了,鬼门已是开了,现在去还来得及。”说着朝花玲珑说道:“大人,这个小的认识,主子仁厚,吩咐要遣去投胎了的。”
那花玲珑显然没将蟾酥的话放在心上,她若要与简星痕要个丫头,也不难。
她双手环到胸前饶有兴趣的望向眼前,这个虽是惨白无力状却仍是倾城闭月貌的林垚,心内想着,倒还配做我的玩意儿,于是便开口说道:“你是什么鬼?敢这样大胆跟我说话!”语罢望向其身后的柳如梦说道:“你怎么装扮成女子?男不男女不女的,这样丑还哭哭啼啼,回葫芦里去!看的我心烦!”想来这花玲珑也是个一叶障目,只看得好看好玩的主儿。
那柳如梦听言低头不语,白儿欲要去收,林垚却挡在那柳如梦身前说道:“真是越发好笑!听人喊你又是大人又是九小姐的,既是与星痕一个父母亲生养的,性情怎生差这么多!白白浪费了这身好皮!人家装扮成什么本就是自家说了算,轮不到任何人说道;看的心烦便叫人进去受苦,是哪个告诉你的道理!好生刁蛮!”
花玲珑哪里听得这个,除了简星痕还没哪个能说道自家的,虽是不悦却也甚觉有趣,叉着腰,撅起嘴来,指着林垚说道:“你!真是大胆!在我跟前说道这许多!我要罚你!”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