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碌:沽名钓誉 or 满心情怀?

“林正碌”这个名字跃入大众的视野,是因为几篇很有煽动性的文章。其中之一如《农妇200元作品PK500万大作,当代艺术又被打脸?》,文章中写到,“青岛平度市万家镇马二丘村的农妇王珍凤仅有小学二年级文化水准,2015年1月拿起画笔之前,从未画过画,但这样一位农妇却画出了媲美当代艺术家周春芽的作品”。

左图为王珍凤的作品,右图为周春芽的作品

用学画不久的农妇的画和得到业界肯定的画家的系列作品进行对比,并指出相似的作品,价格却天上地下,引发了诸多的话题和热烈的争论。这些是一个叫“鸿禧艺术教育研究中心”的机构在背后推动的结果,而该中心所长林正碌,这些“炒作”的始作俑者,也随着更多人的好奇心走到了大众面前。

林正碌是怎样一个人呢?搜索下来,在一个名为“林正碌工作室”微博号下,他的自我介绍是“哲学家、经济学家、教育家、艺术家”。

林正碌曾经在深圳大芬村开过画廊,据说他做的是出口行画的生意,出口量最大时一年达到过1.5亿元,但后来他破产了。

林正碌写过一本书,他定义为哲学著作,书名《数性宇宙论》,在自序里他这样介绍道:《数性宇宙论》直面解决了人类文明至今任何思想及哲学必须面对而又无法解决的原命题,即“‘存在’凭什么存在”这一原命题。他还对这本书做了一个极高的评价:本书迟早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人类在科技与人文的探索方向上必将因此改变。

在多个对林正碌的访谈中,他强调他自己的学画经历是“无师自通”的,特别是因为完全没有受过行画训练以及学院派教育,才能够让自己在作画时没有束缚。

而林正碌对自己第一次作画经历的描述,在一般人看来,很类似于鬼使神差的灵感顿悟。他把这种“神奇”归功于自己多年来对哲学和世界原命题的思考,以及对“光学原理和人性心理学的把握”。同样,他教其他人画画的理念也是基于此。

林正碌对学院传统教育是持否定态度的,他认为他的教法和传统的教法的区别是正确和错误的区别,“美术院校毕业的大学生能画好一个杯子的都没几个,可是我的学生无一例外的在短时间内掌握了科学的分析法,做到自我优化,一张比一张好,原因在于我在教学中启发了学员建立了科学的归纳法,能够自我优化、自我验证”。

他认为,人人都是艺术家,任何人都有能力读图和识别符号,任何人也都有能力把世界景像归纳为二维的图像和符号。

任何人只要给予积极的心理学引导和科学的方法论,都能画出一手好画,都能把艺术潜能发挥出来。

林正碌说,他的教学是要根据学员画画过程中具体遇到的问题或者困难来展开指导的,而这些核心观点的真正教导时间,纵观整个学习过程(可能持续数月),可能总共不需要超过30分钟。

当然也有很多人质疑他的这种方法。认为他不过是把大芬村三个月将零绘画基础的人快速培训成为画工的那套办法搬来,再安上些看起来冠冕堂皇又高深莫测的理论罢了。

无论林正碌的教学方法到底怎样,他所提出的那一整套教学理论,推广起来是有很高难度的。其一是认同他理念并能做出相应指导的教师是比较少的;其二则是他所教的方法无法单纯通过文字传播,甚至通过网络视频指导都很难出效果。不过,这也更加让人觉得林正碌神秘,想去找他一探究竟。

2015年,林正碌和他的团队到福建屏南漈下古村开展开始了“人人都是艺术家”的公益艺术教学。现在,这个古村画室已在屏南小有名气,除了村民,现在暑期每天都能接待近百人次,几乎座无虚席,而且还有外地的学员远道而来。

评论家朱其曾前往这个村庄,并亲眼目睹林正碌的教学。“教学这块,确实是免费的。材料和场地可能有企业赞助,当地政府觉得不错,也会资助一些钱。”他说。因为理念符合政府发展农村新经济的政策,林正碌的公益项目得到了屏南县以及双溪镇政府的支持。

在朱其看来,这些农民画可以迅速得到诸多认可和关注的原因,可能在于这与现当代艺术潮流之下的审美观恰好有契合之处。“现代绘画不要求精细和写实。这些画作带些表现主义和装饰主义,农民经过短期训练恰好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再深入下去就画不好了。”他用“歪打正着”解释这批农民画受关注的原因。

无独有偶,曾有一则关于大芬村现状的报道中提到,有人在大芬村买下一些价值500元的原创画,到国外知名画廊和艺术沙龙展览,国外的参观者和评论家都认为这些画是价值不菲的画作。

其实,现代主义开始后,随着艺术观念和标准的多元化,艺术家构成也开始多样化,而并非像之前一样,有较高的准入机制和专业门槛。这是林正碌的理念和教学得以推广的前提。可以说,他可以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并产生影响,也是得益于时代潮流的推动。

而林正碌的公益培训被很多媒体正面报道过,也是因为他的项目“唤醒了潜藏于很多社会底层人们心中的艺术天性,甚至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大众对艺术品创作的固有看法。”同时,有一些农民画者通过林正碌的平台得以销售画作,增加自身经济收入及改善生活,这些都是有实际意义的。

而无论林正碌是“偏执”、“狂妄”、“沽名钓誉”“误人子弟”的,还是“天才”“伟大”、“有情怀”的,这只是不同人对他不同的观感和评价,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或许,时间会给出真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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