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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这元荼界又在夕阳的余晖中，逐渐有了夜晚该有的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各式各样的商铺，像是被解除了封印般，全然活了起来。而就在不远处的忘川桥下，依稀又见着了那位流浪汉的身影。

背着个麻袋，穿着些破烂的旧衣裳，头发也是蓬松的。似乎是按着点来算，每到固定的钟头，便就会出现在这里。也总是那样，盘着腿坐着，借由微弱的路灯光亮，沉浸在精神世界的海洋。

虽好些时候，会到德来餐馆里吃些饭菜，却现今很少见了。或是几天之前发生的一件情节恶劣的事，让这位流浪汉有了些许的后怕。不知是换去了哪里，不知是去向了何处。

“喂，”男子带着挑衅的意味，很不把人放在眼里，“起开，没看见挡着我道儿了嘛。”

路的宽窄可容下三四个人并排着走，怎会有挡道这一说法。那尖嘴猴腮的样儿，分明是个撒泼打浑的难缠主，也是好用拳脚的蛮横之人。虽是西装革履的派头，可没西装革履的品行，活脱是个伪善小人。

“老头儿，”男子瞪着流浪汉，恨不得一脚踹开的那种，“听见没，你挡我道儿了。赶紧，麻溜的，起开。听见没，到底是听见没啊，喂。”

可这毕竟是上了年纪的岁数，腿脚并不是很方便。在男子一再的强势下，流浪汉只得往后挪了一个身位的距离。连同着带在身边的书籍，远离了那个烂人。过后并没有抬头，只翻看着手中的旧书。

要说起找茬，那就不带停的。这个社会上，总有些自以为是的人渣，欺压着弱势群体，以此来满足内心变态的欢愉。也总是喜欢高谈阔论，说着不知那里听来的名言警句，点缀着空洞匮乏的灵魂。或高臂震呼，享受着他人顺从的弱小姿态。

除了装模作样的登上大雅之堂，成为那豪抹粉尘的小丑外，还能剩下些什么嘞？

自是不会就此罢休，反倒愈演愈烈。那男子不知是哪里来的戾气，单抓着此事不放手了，非得出个名堂才行。或是流浪汉那清高的模样，惹怒了自我为中心的男子，触碰了一文不值的尊严。可谓是怒从胆中生，急火攻心，一发不可收拾也。

“就你，”男子一手打掉了流浪汉手中的旧书，并以高傲的姿态嘲讽着，“也配看书。老老实实的捡垃圾，可比什么都强。在现今这个时代，那得看你会不会拍领导马屁，才能生存下去。看书的，最后都得饿死街头，就像你一样没用。”

或许本就如此，任凭再多的书籍，该是糟粕的世界，一点也不会变样。生活的苦难，只会如同滚雪球般，愈来愈大，愈来愈多。物质世界指望的，就是不断借以货币堆成阶梯，去试图触碰那至高无上的荣誉。可戏谑的是，那部分的神秘领域，唯有精神世界的富足，方可有机会一探究竟。

在昏黄的路灯下，流浪汉捡拾着被男子打掉了的旧书。习惯性的单去了沾染在上面的尘土，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如同自己的生命般重要，值得尊重。

“切，”男子表情更加的不屑，嘴里冒出了不雅的言语，“你这一辈，也就是个捡垃圾的命。要是你现在祈求我，说不定我会心一好，给你几块吃饭的钱。还有，不是我说，你这些破书，早扔掉早好，全都是些没用的玩意儿。”

漫长的等待，换来的只是一场空欢喜。对于男子来说，这反倒让自己更加来气。任凭他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位流浪汉竟是如此的烈骨。虽什么也没做，却似乎感觉到了强大的气场，在逼迫这男子的离开。

“好家伙，”男子大概是觉的厌烦了，便就打算离开，“你厉害，你是真厉害！果然是个读书人，不为金钱所动。那你就继续坚持去吧，等饿得受不了，看你还高不高傲，呸。”

这忘川桥下，平日里并不会有太多的人来。偶尔会路过的几个，也在见着了流浪汉之后，转而选择其他道路了。鲜有主动接近的，是想着真正关心。而更多的，则带着鄙夷的眼神与高傲的姿态，找寻着自己的存在感。

自那之后，这忘川桥下，便就很少见着流浪汉的身影了。只觉有趣的是，当地的报纸上，多了些关于“如何富足人们精神层面”的报道。不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和那位流浪汉有些许关联呢！

跳梁小丑，做戏台上。然，与我何干，于我何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