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川在一个叫金口的古镇长大,古镇临长江边有一条古街,名叫后山街,古街有三里长,牌坊处有一左一右两幢很老的木制房子,其中左边一幢里头有天井,夏天的时候天井里很是凉快,比家里开了空调还凉快,肖川小时候与一群小朋友特别爱去玩。
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姓夏的老婆婆,年约70,很是和蔼可亲,也特别喜欢小朋友,每次有小朋友跑过来,夏婆婆都会端出家里的竹床,擦干净,摆在天井里,让小朋友睡在上面玩,有时候还会买了西瓜,切成片给小孩子吃!
肖川印象中,夏婆婆似乎没有子女,自己在夏天时,经常与小朋友一起从中午玩到晚上吃饭,夏婆婆就一个人一直坐在躺椅上,拿着扇子,堆满褶子的脸就那么满脸笑意的看着这群小朋友。
时间过得很快,肖川转眼就读二年级了,这年冬天,肖川放学与同学经过这幢老房子时,忽然发现房子两边堆了一堆白色的小纸花,房子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叫骂声,肖川心下奇怪,便撇下同学自己独自向门边走去,然后推开木门,朝里看去。
只听得里边有男男女女十几个人正围成一圈大声的争吵着什么。在他们旁边,摆着一个竹床,正是夏婆婆平时抬出来让小孩子们在上面玩的那个。再仔细看去,竹床上好像躺着一个人,好像就是夏婆婆。
肖川奇怪之下,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的人吵的很大声,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个小孩子走了进来。肖川走到竹床边,只见躺在竹床上的人穿着一套崭新的红绿搭配的衣服,脚穿一双黑色布鞋,脸上盖着一张黄色纸钱。肖川怀疑躺着这人便是夏婆婆,但是在他的印象里,夏婆婆从来就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家里也没来过这么多人。
好奇心的驱使下,肖川慢慢走到那人面前,伸手将那黄色纸钱摘了下来。纸钱下面,夏婆婆的脸显得比平时要白,也更干净,仿佛是涂了层白色粉末,老年斑也没了,只有那一双眼睛,比平时更暗淡了些,无神的睁着。
“夏婆婆,你在干嘛?”
肖川连着小声问了两句,夏婆婆好像像睁着眼睡着了一样,没有反映,因为声音太小,背后的男男女女也没有发现他。肖川无奈摇了摇头,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男男女女,他们争吵的语速太快,肖川听不太清说的什么,只听得他们的争吵里反复出现“房子”“遗产”什么的。
看了半晌,肖川觉得无聊,便准备将手里的黄纸还给夏婆婆,然后打个招呼便离开。
就在转过身的一刹那,肖川只听得背后传来了一阵吱呀声,然后扭过头看去,只见夏婆婆坐起了身来,面露微笑的看向肖川,问到“川伢,你来看我了?!”
肖川点点头,将黄纸递给夏婆婆,道“是的,夏婆婆你刚才咋睡着不动,是感冒了吗?!”
夏婆婆笑了笑,然后看了一眼肖川背后的那群人,喃喃道“婆婆没感冒,川伢放心哈,你快回去吧,这里都是一群混账。”
“嗯,我走了!夏婆婆你注意身体哈。”
肖川说完,忽然觉得一阵晕眩,然后便倒在了地上。那群男男女女回过神来,忽然发现竹床边竟然躺着个小孩,顿时吓了一大跳,更可怕的是,这小孩手里竟然还拿着盖在自己母亲头上的黄纸!!
其中一名男子将肖川扶起来,然后弄醒,问道“你是谁家的小孩,来这里干什么?!”
肖川醒后只觉得意识一阵模糊,喃喃道“夏婆婆说她没感冒,说这里都是一群混账,让我回去!”
话音刚落,屋子里便陷入了一阵安静,扶着肖川的男子复杂的看了一眼躺在竹床上的夏婆婆,一把抱起肖川,道“走,我送你回去。”
回家后的肖川大病了一场,病好后,便听说了夏婆婆去世的消息,此后,无论何时再经过那栋老房子,门上都是一把铁锁,肖川也再没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