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远方或有钟声,也在回想,和步行的低级动物
太阳涨上临街的窗户,踌躇在石阶的石头
鸽群开始集结,梦的白脸上嘀咕不停
一阵灰白相错的扑腾,波动,钟声垂下仿情商的唾液
又似坐等已久的表达,清浊的玉体,当它们次第迈出猫步
这犹疑的相约佳期,难计其数,布景里阴暗的心有画作证
使我关怀的对象宛若一束干花
不明季节的寒潮遭车速拆解
我的身材一掌可握的母亲
描着紫色眼线的眼睛,在紧扣的灯芯绒帽沿下阴冷得很
声音横扫她行动分散如叶,她脱身于温暖的蛇壳
新枝与衰草野合的气味;惦念与拥抱中的沉闷
被神秘的感召驱逐反而放纵的暗喜
她寂寞的华丽死而不僵
靠着南墙,树荫争抢光和雨交配的密庭、停车场和司机
互换著装的车祸现场;黑树林、食品盒以及进口的空气罐
鸽子却捎来刚性的警示,老朽的双人铁床,屎臭
阻挡了人的境况在避免神意的沙漠
为完成永久的独立,去抗拒
边角料的灵性和醉茶的山茶花装饰在发际
每次我都要求一见母亲的艳容一一
那没有尽头的祈愿
每一件唤起忧虑和痛苦的用品,浸染了她
腐烂的尖厉嗓音
灾难的荣耀归于谁
恶魔附体的表演:眼晴中的公羊,坝上的枫树
丑陋得宠的阉人罗蕾莱
每次急着告别为重逢,自经过的路途撒上驱邪的粗盐
并且替饥饿的日子询问每一顿食物
当听说:那个女人是我们的共有吧?
做她的性和酒,做她的憔悴
我们被钟声猛烈地推搡,摇晃
在猛烈的摇荡中,我们眉飞色舞,执着,或许如此呵
衰老是母亲紧锁的闺房
是我们的落井石。一块通体咒语的工艺雌鸟
摆上夜桌,我便沉溺深重,一再迷失
当我听清鸽子的说辞,已经灰烬满天,尽管它们
依旧聚集着,张望,为接受真正的恩赐
灭杀同伴到法定的数目
但它们败于风暴,仅是鸣钟的半音,仅是呼号,别无他般
钟的唱针飞转,与尘埃,与识破智慧的癫狂
灵感的舞步在错踩中揽得极乐
母亲落在生者合奏的尾声,即将焕然一新
时间上绞首架,红日依偎在玻璃哭墙
羞怯排斥了颓唐
它们赤身裸体传递着相见如亲又似仇的人类学
于我是陌生的、反剧情
它们从我的阳具退至我的阴道一一归宿在镜中繁衍一一最伟大的休息站
它们弯腰,平展双翅,它们说:再见,杂种们。好梦
2015/改
选自LK的《半部》